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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第3部分阅读(1 / 2)

了声音张宁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这次的“嘎吱”声音更小,节奏也更慢。


他轻轻地将提着的凳子用双手提了起来,一只脚小心地向前跨出一步站稳了。过得一会儿,楼梯口慢慢地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张宁突然将凳子猛地扫了过去,“砰”地一声响,一个人沉闷地惨叫一声,接着响起了“咚咚咚”地滚动声音。


张宁瞪圆了眼睛,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楼梯上再次安静了片刻,然后听见“呼呼”的吹气声音,随即下面亮起来,亮光本来很微弱可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一下子非常明亮。“嘎吱嘎吱”那破楼梯再次传来了摇晃的声音,缓慢却很有节奏。在微微的火光中,一个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印在陈旧的墙壁上。张宁看着墙上的黑影,好像看见了一个拿着长镰刀的死神。


张宁当然不会什么武功,甚至打架斗殴的实践都很少,刚才将一个人打下楼去,不过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现在对手有了准备,点火照明更是一种自信的表现,而张宁则失去第二回合的自信。


就在这时,光线再次明亮了几分。他忙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外面忽然变得通亮,好像哪里燃起了大火,接着又听见了人声嘈杂,死寂的夜晚仿佛瞬间就复苏了。


“呼”一团东西从楼梯口闪过,张宁无法多想,再次挥起凳子砸了过去,准确无误打中来物但感觉软绵绵的没有着力点一样,他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呼不妙。说是迟那是快,一个黑影闪上来,然后风声一啸一个东西向张宁招呼过来。张宁本就不懂得格斗技巧,此时刚刚抡了凳子力道用尽最难收回,身体更不好闪躲,他只能偏一下头,瞬息之间就“砰”地一声闷响膀子上剧痛几乎整条胳膊都麻了,下盘不稳连身体都一个踉跄。


来人是个黑衣蒙面人,幸好这厮拿的不是刀而且打中人的时候张宁感觉钝器上好像还包着布,显然这次的“客人”办事难度挺大,不仅想要搞死张宁,还不能有明显的谋杀证据。


楼梯再次“嘎吱”响起来,看来还有人要上来。而露面的这个蒙面人一击没打中张宁的头部,没有半点停顿作势又要扑将上来,张宁虽然不会功夫可反应并不慢,加上有了这副年轻的身体,动起来相当灵敏。他见状不假思索就将手里的凳子掷飞过去,也不管砸没砸中,马上转身就跑。


这种时候他根本没法冷静下来思考,时间又短,作出的大部分反应仅靠求生的本能。


窗外火光通明,亮光好像对他极具诱惑,此时此景他好像是在上回临死前见到的光,身体情不自禁向亮光处奔过去。跑到窗前他反应过来了,猛地掀开窗户身体就翻了出去。背后传来一声口哨,张宁的脑子里飞快地想:可能下面还有他们的同伙。


从窗户上到地面少说也有丈余,张宁在紧要关头判断,尽大可能地避免摔伤腿,否则还不如束手待毙。他的身体往下落时,双手则紧紧抓在窗台上,借以缓冲一下坠落的速度。


“通”地一声双脚落地,脚掌处又痛又麻,几乎是同时他发现一个人影正从天井里向这边冲过来。张宁哪管手掌和脚的剧痛,撒腿就没命地跑。他敢保证,现在的爆发力和速度就算让他去参加奥运会也再也发挥不出来。


正门厅的大门是闩着的,现拉开闩再打开门的停顿肯定让后面的人追上了,一旦被纠缠上必定没法脱身。所以张宁没有向门口跑,直接冲墙壁了。借助奔跑的速度,他跨出一大步蹬在墙壁上猛地向上一窜,伸手用力扣住了墙头,借势把腿了往上抬。手掌碰到实物时就像伤口猛地被撒了一把盐一般疼,可能起先跳窗时受了皮外伤,他连流没流血都没感觉出来。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墙挺高,他竟然一次成功身体像翻单杠一般翻了过去,转体后发现墙内追上来的那个人还想跳起来逮脚,可惜迟了一点。


翻出围墙,张宁继续奔跑,这时才注意到,之前看到的火光是邻居李大婶家烧起来了,大火冲天发生了火灾,李大婶一家子已经跑出来,还有她们家对门的人也跑到了巷子里。张宁家的人应该也被惊起了,不过他完全没机会管家人,同时他觉得今晚来的“客人”应该不会去动其他人把事情闹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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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粉红色的丝巾


更新时间:20120921


一群人堵在李大婶家的大门口,张宁跑向人群时只得慢下来,趁机回头看一眼,尾随出来的两个黑影没追上来,反而向另一个方向疾行没一会就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巷子中。张宁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像捶鼓一般,四肢又软又痛,一股子力量好像骤然抽离了身体,他直想马上躺在地上。


“张家二郎”李大婶对门家的石头他爹诧异地喊住张宁,像看火星人一样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宁此时的模样实在狼狈不堪,穿着一身脏兮兮的亵衣,白色的料子染上尘土血污更加显眼,头发也是乱蓬蓬的,就像刚从牢里越狱出来的逃犯一般。


他惊魂未定,不过外表的神色此时已微微恢复了淡定,他深呼吸几口稳住喘息道:“正睡着觉,突然火光冲天我以为咱们家走水了,心里一慌跳窗出来的,手可能在什么地方挂伤了。李大婶家怎么走水了,人都跑出来了吗”


“本来都出来了,李大婶又跑进去搬东西,劝都劝不住。”


张宁一面注意后面一面作出关切的样子道:“太危险,人最要紧,该拉住她的”


就在这时张家的大门也开了,张九金等人随即跑出来,张宁没见着小妹,忙上前去问,话刚说半句,张九金就正色道:“怎么回事”张宁道:“隔壁李大婶家走水。”张九金一脸严肃:“这事我知道,不就在面前摆着吗我是问你房里出了什么事,起先我听到响动,开门来看,看到有几个人翻墙出来。张小妹还说听到你房里有打斗的响动,跑你房里去了。”


“她什么时候进去的”张宁的脸色一变。这时只见小妹正从院子里出来,他才放下心,对伯父说道:“这事儿一会回家再说,李大婶家发生火灾,不救火说不定火势得蔓延过来把咱们家也烧了。”邹氏也道:“邻里有难,咱们家理应帮忙才对。”


张宁略一思索道:“一会李大婶出来拉住她别为了财产拿命冒险,之后首要是设法扑灭火势,其次查火灾的原因咱们不用管,一会里仁街官铺上的官差就得过来,他们自然会查。”


“把我们家的水桶盆子什么的全拿出来。”张九金大声道,有故意让李大婶门口那边的人听见之嫌。邹氏看了一眼张宁:“你就不用去帮忙了,小妹带你哥回家清洗伤口包扎一下,要叫郎中来看看”


“不必了,就是擦了点皮外伤。”张宁惊魂未全定,心里还有点怕刚才那帮人杀个回马枪,这种时候还是呆人群里最安全,先熬过今晚等早上开城门就能出城可是眼下的光景明显被人盯上了,出城能逃过此劫


这时李大婶抱着一口箱子冲出门来了,周围的人急忙上前围住,有的去接她的箱子有的拉住了她的胳膊,“别进去了,万一出了事你还拿这些东西干甚用”“先扑火”人们纷纷劝说,李大婶披头散发像疯了一般忽然坐地嗷啕大哭,“天杀的,是谁放火害咱们,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哥哥”张小妹脸色苍白地喊了一句。张宁看她一眼,说道:“不是说好回家再谈吗,现在救火要紧,咱们把盛水的家什搬过去帮忙吧。”


于是一家人便七手八脚地拿着东西过去了,堂嫂罗月娥怀里抱着小丫头也提了个桶走,小家伙受了惊吓瞪着一双黑眼睛,却很乖,既没哭也不闹。这时李大婶家门口的人更多,四邻都拿着打水工具过来,乱糟糟地跑进李大婶院子的水井旁等着打水,有的就近去了对门的水井,闹哄哄一片好不热闹。而主人家李大婶反倒犹自坐地大哭大闹,根本不管正事。


张宁走进他们家院子,只见主要是挨着柴房的东厢几间房大火冲天,上房的几间暂时还没烧起来,估计火灾是从柴房开始的。有的人已经搬来了梯子,爬上围墙让下面的递水上去往房顶上泼。这火灾也巧,上半夜下过一阵子雨没发生,现在雨停就发生了。


“去叫水车了吗”张宁逮住一个人问道。那人答道:“去人了,等水车过来救火就容易得多。”


张宁对周围的人大喊道:“再多的人围着水井也只能一桶桶打,堵着反而耽搁运水的时间。大家排成长队,水打起来就沿队伍直接往墙边上运。”众人一听有道理,便渐渐有了一些秩序。


小妹端一盆清水,让张宁清洗手掌上的血污。冲洗掉凝结的血块,手掌的两道口子又冒出血来,张小妹见状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急忙掏出一块粉红色的丝巾一样的东西给他包住。这玩意好像是丝绸做的,包伤口还不如纱布好,不过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没过一会儿,官差来了,是两个头戴半红半黑高筒帽身穿皂袍的差役,并没有官员来,水车也还未到。除了两个差役,还有一个穿月白布袍的年轻人一同进来。差役也不管火情,只看了烧着的房子几眼,来到排队运水的人跟前就嚷道:“谁是张宁”


喊第三声时,张宁才站出来说道:“我是,官差找我何事”


一个差役道:“有人告你纵火,跟咱们走一趟。”


众人听罢哗然,张小妹立刻站到张宁的前面来,怒目而视:“你们冤枉好人,火绝对不是我哥放的”邻居也纷纷声援:“张家二郎和李大婶家乡里相邻的,怎么会是他”“人穿着亵衣出来救火的,有意放火会穿成这样”


差役喝道:“干什么,和你们何干我们只找张宁,是不是到官铺上问清楚不就行了”


张宁拉住小妹的胳膊拉回来,自己走上前道:“你们要拿我去问,至少得上元知县盖印的朱砂牌票,否则你们无权拿我,官差难道要当着这么多大明百姓的面知法犯法”


“我这里有牌票。”跟着差役来的月白衫青年说道,“你要不要亲眼看看”


张宁沉住气问道:“哪个衙门的牌票”


月白衫青年言行之间和普通人很有点不同,镇定地说道:“虽说不是上元县衙门的印,但盖的是北京礼部主事于谦于大人的印,照样是官印。于大人有公务正好在这边,碰到了此事,请你一个庶民过去问问,是否可以”


于谦张宁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当然知道于谦这个人,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好意思说自己受过高等教育


礼部主事,实际上是京官,而且官职比较小。京官也不是只能呆在京里,有时候可能被派到地方上公干,各个县衙州衙都有六部行馆,就是为接待各部京官准备的下榻行辕。不过他一个礼部主事管上元县地方上的火灾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要管也该知县管。只是月白衫青年的一口话也没什么错,人家毕竟是官而张宁是庶民,在等级森严的社会规则里某种程度上管他也说得通。


不过如果张宁抗拒的话,他一个礼部主事要下令抓上元县地盘上的百姓也是个麻烦事。


“我看看牌票。”张宁平静地说。月白衫青年见他没有想闹僵的意思,也主动地拿出文件来给他看,报以“好说好商量”的态度。主要看纸上盖的印,这个时代造假印的比较少见,特别是明初,被抓到比杀人还严重。一个人犯罪担同样的风险甚至更大,是愿意杀人掠货还是造假


确实是于谦的印,而且张宁知道于谦这个人不是凭空编出来的。只不过在历史上于谦名声最响的事是“北京保卫战”,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得到英宗时期皇帝御驾亲征蒙古京师三大精锐被败光皇帝被捉蒙古人趁机兵临北京城下的时候;如今的于谦还不知道在哪打酱油不过现在张宁知道他可能干着小京官在南京打酱油。


于谦为什么要找自己去张宁不觉得是为了什么火灾。而且既然于谦在历史上有那么好的名声,不能说他完全不可能干阴损的事但肯定不会轻易去干,否则一个君子能装一辈子而不被人诟病眼下这事,如果于谦是和那些不择阴谋诡计去打击太子的人同流合污的,那他的眼光也太差了点,怎么能在以后取得那么高的成就


张宁久久没有回答,不料那个月白衫青年也不催,很沉得住气。张宁现在面对一系列的麻烦束手无策,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门路,所以也不敢求助于官府,都不了解官府里面的状况,蒙着脑袋进去和送上门受死有什么区别


而于谦让他抱上了一丝希望,这是出于自己的推论和直觉,说到底还是在冒险。


“成,我和你们走一遭,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也不怕官府问。”张宁果断地说道。


张小妹忙拉住他的小臂,无比担忧地说:“哥哥,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今晚家里出现来路不明的人,小妹可能也感觉到张宁的危险和上次的案子有关系,她一百个不愿意张宁和陌生人走。张宁转过身,她也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包含了太多东西。张宁好言道:“小妹要相信哥哥,不要过于担心,你要好好的。”


第十章 找到了组织


更新时间:20120922


里仁街派的水车终于运到,之后衙门里还来了更多的人救火,好像连县衙和中兵马司的官员都来了。火势蔓延的事态被有效控制,总算没有酿成大灾。这个时代的房屋用木料比较多,易燃很怕火灾,特别是南京这种人口房屋密集的城市,防火是地方官施政中特别重要的一项。


救完火要查原因,如果是李大婶家自己不慎,被烧了房子还要被拿到衙门里惩罚;若是有人放火,要查出凶犯。反正里仁街这边闹腾一宿都不会完事。


张家的人也是个个唉声叹气,却不是为了火灾,而是因为张宁的事。张九金一个老实做生意的良民,最近一而再地和官府扯上官司,大半夜家中还出现了可怕的陌生人,老百姓任谁都会胆战心惊的。


“二郎又被官府带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邹氏的脸上毫无血色。


张九金将提回来的水桶重重地丢在天井里,拉着一张脸道:“他一家子得把咱们家拖累死才罢休都这么个年纪了,早该分开过”


邹氏看了一眼张小妹,忙道:“就二郎惹了麻烦,和小妹没关系。”


张小妹开口欲言,最后还是埋下头一言不发。


张九金满脸怒色,指着大门道:“那小子本就不是张家的种这回他要是能回来,咱们也不贪他的那些份额扯些麻烦,张九银的东西都给他咱们家有哪点对不起别人”


邹氏拉住张小妹的手道:“你伯父说气话,一家人别见气。想想办法才是正事。”


“想什么办法”张九金红着脸道,“你要去衙门门口喊冤吗,嫌祸事不够还有张小妹,你最好规矩点别自作主张再惹事,你有一天没嫁出门老子就有一天能教训你”


这时的张小妹实在是可怜极了,削肩在微微地颤抖,一双大眼睛里的眼泪珠子转啊转的就是没掉下来,这么看着张九金却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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