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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第46部分阅读(2 / 2)

张九金道:“若官府真要拿咱们问罪,就算逃了,这辈子也别想安稳,咱们张家世世代代都完了咱们今后怎么维生去做打家劫舍的盗匪,还是为奴为婢替别家干活”


“二郎是咱们家的养子,坐连也没那么重吧乡下还有几家知道这事儿,可以作证。到时候官府问起来,把这节说说。”绉氏忍不住说了一句。


“妇人之见”张九金没好气地哼道,“你懂甚么是坐连真要了诛九族的地步,授业的师傅亲戚朋党一个都跑不脱,亲生还是养子有半点区别”


一家子在这里愁眉苦脸,饭本来已经做好了,却没人想起要摆上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2


客栈的房间里表面看起来比较干净,被子折叠过地面清扫过,也没有凌乱的杂物破坏它的整洁感。不过这种低档客栈其实非常脏,床上的用度只要靠近了一闻就能从气味随时联想到很多,比如一个酒醉的男人和一个粉头妓女在上面睡过,那个妓女的身体里还留着其它男人留下的脏东西没时间洗。更甚者,有可能睡过两个男人,许多人就好这一口。只要仔细瞧瞧,床单上的角落也许能看到淡淡的血迹,谁知道是什么部位的血。


但是桃花仙子感觉很良好,无论这里有多不舒服,但只要有两条就够了。首先,和很多次奔波江湖的经历一样,住进客栈可以洗个澡至少换一身内衣。而现在最重要的,她想起了相似的一个场景:在常德城里,和张宁一起追查吴庸的下落,那个晚上也是在这样的一家客栈里,临街。


她用手指挑开竹编窗帘的一角,看着河对岸的巷口。一缕阳光晃眼,睫毛在光线中微微的颤动,一双眼睛如同窗户,没有太多特别的不过每一扇窗户里也许都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念头。


她看见了光中飞舞的尘埃墙上陈腐的污垢。有一种错觉,一回头就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声音很低,说话流畅而平缓,他好像在说:有何异常


旁边的凳子上放着一块砚台一枝破笔,从客栈要来的。桃花仙子提起笔在手里的册子上写写画画了一阵。在这里呆了一整天,她发现进出那条巷子的人就那么一些,几乎没有别处的人走进去。


派人打探过,巷子里只有民宅没有商铺,并且道理狭窄弯弯曲曲不便通行,难怪进出的都是那么几个住在里面的人。巷子另一个出口在里仁街后面的时雍街,桃花仙子在那头也安插了一个人手。不过这边更重要一点,里仁街处在青溪河畔,旁边就是一道桥,是别处和这片区域的一个连接点;如果有外人从其它地方过来,通常是走这条路,桃花仙子等人昨天去找张家的人也是从这边口子进的。


没有什么异常,桃花仙子把进出的那几个人都记住得差不多了。她在纸上记了一下,算是个记号免得忘记,性别大概年龄高矮胖瘦有什么特征等等。


就在这时,进来了个瘦得像杆的后生,穿着灰布长袍,形象很像识字的人。他抱拳道:“禀仙子,那家的人还是不愿意。问了,张员外九金找人鉴别过字迹真伪,但是他又找了另一个拖延的托词。他说既然事情很严重,为什么二郎张宁没有亲自回来,却派了几个生人属下难以回答,就说问问主事的再造访他们。”


桃花仙子转过身来,沉思着没有马上说话。她顺着禀报的内容一寻思,临走前张宁说过要去京师并且走的路是折道南京,这时候派人快马沿路往回赶,说不定在半道还能碰到他。不过她不愿意向随从透露张宁的行踪目的,自然就没有将想法说出来。


过了许久,她开口道:“就算是张大人亲自来了也麻烦,张家的人世代没离开过南直隶,就算让他们在家里等死恐怕也不愿意逃亡。”


瘦子道:“那此事我们该如何处理才好”


是啊,该怎么办桃花仙子寻思,张宁派她来的时候也许就考虑到了这种困难,但他没细说,或许并不是忘记了而是把烫手山芋交给自己,让她自己想办法


桃花仙子自幼跑江湖,处理过很多危急和麻烦的事,这点事应该有办法的。她也这么想,自己不是木偶,总得自主想些法子。


“张家男女老幼一共五人,商铺里的伙计没见住在那里。”桃花仙子语气有点冷,“明早凌晨,我们再敲开门进去,随身藏好绳子。进门看听我的号令,抓紧机会将他们全部制服了,强制带走”


随从面面相觑:“咱们是替张大人办事,那些人是他的家人。这么干,会不会被怪罪”


“这是我的意思,有我顶着,你们担心什么”桃花仙子露出一丝笑意,“今天要准备好几辆马车,你们等会儿就去办你们以前在徐光绉手下做细作这种事怎么避开注意,找什么地方,不用我说吧”


瘦子道:“我们明白,找运河码头上的车马行比较好。”


桃花仙子点点头:“明早动手,拿了人可以立刻出城,就算弄出了点动静,邻里报到官铺,想追咱们也来不及。”


正商量着,窗边一个汉子急道:“不太对劲,仙子您快瞧瞧。”


桃花仙子二话不说冲到窗子旁边,掀开窗帘一角,只见一队人马在里仁街上奔行,当街横冲直撞,行人纷纷避让。这种气势肯定和官府有关,南京地面上除了白道一般人没那么嚣张。几个骑马的汉子穿着布衣,但姿势一看就是武夫;有一个穿长袍的骑马很不稳可能是文人,关键是他身后跟着一帮带兵器的衙役这厮可能是地方官带路的,锦衣卫到地方上拿人,如果有正式公文完全可以要求地方官协助。


桃花仙子沉住气,眼见那些人径直进了那条巷子,她当即就不看了,转身道:“你,立刻去另一头叫上那边的人,然后马上出城,向西走。”


被指着的人脸色有点紧张,应命就走。


桃花仙子回顾剩下的三人,又对那瘦子说道:“你留下,看明白了情况找机会出城会合不要再留在这家客栈。其它人跟我走,立刻出城。”


手下的人还没完全回过味来,但并没有乱,因为有人明白清楚地告诉了他们应该做什么。一行人拿了东西马上就快步下楼去了。


走近巷子的人慢了下来,道路曲折又不宽敞,骑马的人控制了速度,跑步跟着的衙役也变作走路。一共有十好几个,都是些汉子,带着兵器绳索等物。


他们径直来到张家院子门口,一个衙役从后面跑上来,作势要去敲门。一个络腮胡在马上冷冷低喝一声:“住手。”衙役忙停下来弯腰站在一旁。


络腮胡回顾左右:“进去后立刻拿人,无论男女尽数拿下,一个也不能跑”


“是,将军。”


络腮胡从马上跳下来,撩了一把上衣下摆,向前一冲,飞起一脚“砰”地踢在门板上,门立刻就开了,几缕灰尘震得簌簌掉下来,他“呸”地吐了一口,手一挥,众人鱼贯冲了进去。


张九金等一家子好像正在堂屋里商量什么事儿,听到动静都在门口张望,只有张九金从石阶上走下来,迎上来瞪目道:“你们这是干甚”


随后进来的文官见状,伸手进衣袋正准备拿牌票一类的东西,络腮胡大汉却道:“反正是死囚,啥也不用了。”


这时衙役们已经冲到张九金的面前,其中两个直接将他按翻在地啃了一嘴泥,然后把他的手臂反过来,拿绳子就绑。其它衙役分开,大部分冲进堂屋拿人,因为眼睛看得见的堂屋里还有好几个人;剩下的冲进周围的房间,很快就听到“叮叮哐哐”东西砸碎的声音。堂屋里的女人尖叫和哭喊随之而来。


“我们就是老百姓,犯了什么罪”张九金被反绑着跪在地上又惧又惊地问。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那个文官才说:“张宁是乱党,你们是同谋。”


络腮胡军官冷冷问:“张宁回来过没有”


张九金不住摇头。


一旁的一个锦衣卫军官模样的人说道:“要不派人到附近各家搜搜”


文官忙道:“官差轻闯民宅舆情不利,邻里各家和张家没多少关系。”


那锦衣卫军官立刻声色俱厉地喝道:“皇上金口下旨的钦案,办案不力,你趁早把顶上乌纱摘了”作为老百姓最怕的当官的,平时威风八面人见人避,但锦衣卫最不怕就是官。


不料那文官直起腰板道:“皇上爱民如子,办钦案也绝不会扰民,你要是觉得老夫把皇上的旨意解错了,咱们上书问问皇上去”


“操”那锦衣卫军官骂道,“嘴上说得好,咱们还不知你们是什么东西”


另一个军官插嘴道:“兄弟省省口舌,别人要的就是那名声,你和他计较他倒是高兴了。”


络腮胡道:“李知县,传你的人去各家问问,客气点,有没有见过张宁回来,总可以罢”


那文官这才吩咐人手出门去问。等待的时间里,院子里的五口人已经全部被五花大绑丢在天井中跪着了,女人们战战兢兢只顾哽咽,父子俩低头不语,那个小姑娘哇哇大哭,她的娘一面流眼泪一面低声对女儿说着什么话,手却不能动弹。


等了许久,一个衙役带着个短衣老头儿进来了,衙役让老头儿说话,只见他扑通跪下四肢发抖口不能言。衙役只好躬身道:“此人看见昨日有几个陌生人进张家的院子。”


络腮胡立刻转身问张九金:“来的人是谁”


张九金一时没说话,突然络腮胡扬起马鞭就打,“啪”地一声,张九金侧脸一条粗的血红鞭痕就冒了起来,耳朵被打破了,血瞬间滴到了地面上。张九金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乱滚。


“你别打他了,老天啊”绉氏大哭。张世才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忙道:“军爷问草民便是,放过我父亲。”


络腮胡冷冷地看着张世才,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手掌上,使劲碾了一下。张世才额上的汗马上渗出来,太阳穴青筋鼓出,牙咬得“咯咯”直响。


“还算条汉子,饶你一回。”络腮胡冷笑道,“记住爷没问你话,你就得规矩给我跪着,话不能乱说。”


张世才道:“草民没见识,大人有大量。家父要是冒犯了您,您想打一鞭子,就往草民身上打两鞭子。”


另一个锦衣卫笑了起来,说道:“这汉子有点孝心,凭良心说不咋遭人厌。”


第一百七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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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仙子等人及早离开了南京城池,向西走的路上等到了后出城的“瘦子”。听说官府后来在各门都设了关卡,但是瘦子还是安然无恙地混出来了,毕竟他是一个人,目标不大。


这帮人最初的胡滢手下的官吏发掘出来的细作,采访使机构被裁撤后,通过赵二娘的关系在张宁手下效力。他们没有对某阶层的忠诚,干这一行就是为了生计为了钱;不过还是中用的人,办事很熟练。瘦子不仅亲眼核实了张家的人被抓走,还打听了许多细节消息,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过来交差。


官差到河对岸那家客栈盘查过可疑之人,当时桃花仙子等人马上离开客栈并出城实在是明智之举。瘦子还打听到,张世才要求替父亲挨打的细枝末节。


每个时代人们感兴趣的八卦其实都围绕着一些固定的题材套路,而此时关于子孝妻贤仆忠等相关的内容就很容易流传开来,哪怕是在极端情况下。于是在张家出事后,各怀看笑话幸灾乐祸无故感叹心理的七嘴八舌故事里,因为张世才替父挨鞭一节,平白让这个故事多了一点切合时代主题的亮点,仿佛八卦的画龙点睛之笔。


或许是在场目睹的衙役说出来,然后通过各种社会关系的闲聊才把这事儿传出来的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桃花仙子纵是有万般不甘,也无可奈何,只能带人向西返回。她总不能带着手下的四五人去劫狱,跑江湖的人有时候可以自称些刀枪棍棒拳脚擒拿工夫,但是飞檐走壁攻开衙门里的牢狱救人显然难度太大;地方官号称“代天子守土”也不是完全流于口头,官府衙门重重设防,要来强硬的估计得用jūn_duì才行。况且下令让几个细作跟着去干送死差不多的差事,他们愿不愿意


一行人沿大路走到临近安庆府的一个市集时,果然找到了从湖广来的张宁等人。


在驿道上总是不缺这种市集,特别是人口稠密的东南地区,往来不绝的行人带来了商机。张宁找了家能吃饭歇息的店铺,一众人进房间说话,总比在大路上被所有人打量更有安全感。


他戴了一定竹编的可笑斗笠,进门就取下来放在门边。桃花仙子一脸歉意地开口道:“事情不顺利,没办好”接着她详细地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张宁在期间一直没说话打断她,只是沉默地倾听着。


显然从桃花仙子的叙述中,他们已经尽力了,过错并不在他们身上,桃花仙子可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说完便加了一句:“张大人可以再听听其他人说的。”


张宁已经不是什么大人了,他显然就是一通缉犯,不过眼下没必要去纠正桃花仙子的这些细枝末节。


“不必,我相信你说的话。”张宁开口道。


家人被抓了张宁此时的心情可谓纠结,他首先想到的是怎么和小妹交代,然后产生了一种屈辱感。哪怕有时候他会感觉自己就像明朝的一个“外人”,但还修炼到完全不在乎他人眼光的境界。南京有不少亲朋好友同窗邻居,难免会有所议论;又想到张家的几个无辜妇女,有什么错,被逮进牢里会不会受到侮辱想到这里张宁产生了夹带愤怒和愧疚的情绪。


很快他意识自己的表现过于“淡定”,会给人不好的印象。不过他自己倒是觉得真实反应也只能如此,大伯一家在他的情感里顶多算熟人,实在难以切身体会到家人般的感情;虽然在别人眼里不应该是这样的。


而且有张世才那个替父受鞭的小故事衬托,张宁的冷静表现有点不孝的嫌疑。


他的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桃花仙子等人急忙扶住他。他仍然面无表情,一副强作镇定的样子:“我没事,给我倒杯水喝。”


身边的人急忙去拿茶壶倒水去了。


他不稳地捧住杯子猛灌了一口,找了把椅子坐着一言不发。有时候装作伤心,并不需要哭述念念有词,就这么表现一下就够了,还显得更像真的。


当然只是像而已。突然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一个冷漠甚至冷血的人,为什么竟然麻木不仁或许杀过了人经历了极端心理压力后,是个人都在逐渐改变。


而他又本能地不想让这种改变暴露出来,他要装作拥有常人一样的情感和道德。虽然是通缉犯了,但他在建文这边还拥有人们认可的身份,皇子本来应该是体面人作为他这样守了两辈子规矩的人,内心毫无道理地害怕一种东西,那就是太过独特行事乖张,会失去他人的认可。或许这也是大部分人类的本们总是在模仿群体模式随波逐流,所以秩序才那么容易建立起来,就算是乱世也是有一定秩序的。


桃花仙子小心翼翼地宽慰道:“官府只是把他们抓走了,暂时应该无之忧或许官府只是想拿他们作为人质,只想逮捕张大人而已。”


“不应该这么快的。”张宁脸上保持着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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