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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和血水一起喷涌出来，史思明只觉得浑身的热量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抽离出去。
“那是你的亲生父亲。”
史思齐蹙起眉头，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不可能！不可能！”
史思明忽然癫狂起来，奈何他失去了双臂，倒在地上依靠自己的能力根本就站不起来。
“杀了我！杀了我！”
史思明艰难地转过头去，对着史思齐哭喊道。
“大哥……”
史思齐内心复杂，这个人阴狠，素来与自己不对付，可是现在失去了双臂，倒在地上这幅血肉模糊的样子，似乎那些从前的恩恩怨怨都瞬间消失了，此刻这里就只剩下他的哥哥，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
史思齐叹了口气，缓缓过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激动颤抖的史思明揽入了怀中，用力地抱着他，喃喃道：“没事了……没事了……”
起初那怀中之人挣扎地厉害，后来却缓缓地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一道细细的笑声从史思齐怀抱中传了出来。
他讶然，低下头去，怀中依旧还是那张脸，却似乎变了一个样子一般，变成了一个小孩的模样来了，呆呆傻傻地看着史思傻笑着，转了身子碰到伤口又觉得痛得要命，对着史思齐哇哇大哭起来。
“疼啊……呜呜……”
史思齐一愣是，随即回头对着朗一前辈投过去一个求助的目光。原本史思明和史可朗与他朗家是有仇的，因此他也没有立场找朗一前辈他们帮忙，可现在史思明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转过头去，对着朗一前辈开口道。
那朗一前辈的眼神在史思明身上停留了片刻，目光中似乎带着些挣扎，片刻之后，最终叹了口气，转过头去，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前辈，我……”
史思齐有些不好意思，对着那走过来的朗一前辈开口说道。
那人却轻咳了一声，直接打断了史思齐的话，缓缓开口道：“不必说了，我先看看。”
“好。”
史思齐立刻将怀中的史思明放平，转头对着朗一前辈行了个礼，然后缓缓走开了两部步。
因为史思明的双臂已经没有了，因此自然也没有办法把脉，因此只好上手看看面色，看能否看出什么来。
面前这张脸，朗一曾经恨不得直接杀了他，可现在这张脸却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了，痴痴傻傻，没有一点当初太子殿下的样子了。
朗一前辈微微在心中叹了口气，抬头在那人面上看了一眼之后，缓缓开口，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道：“算了。”
这话似乎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语毕，朗一前辈面上的表情不知不觉就发生了变化，仿佛一个真正的大夫那般伸出手去，仔细在那史思明脸上仔细看了看，而后良久之后，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对着史思齐缓缓开口道：“初步来看，史思明大约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因此心智退化，智力与儿童无异了。”
史思齐的眸子沉到了心底，呆呆地看着对面那呆呆傻傻的史思明，目光落在了他血肉模糊的肩膀处缓缓开口问道：“那……前辈，他的胳膊…
…”
史思齐欲言又止，转过头去，对着朗一前辈开口说道。
那人却摇了摇头，开口道：“暴力撕扯之下的截面不整，是没有办法接上的，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更可况……”
朗一前辈指着其中一个被扔到湖边的胳膊残肢，已经被撕咬得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面貌了。这样的残肢还怎么可能装得回去。
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报应吧。
朗一静静地看着那痴傻的史思明，心中暗自想到。
忽然之间，先是失去了自己的双臂，再者又得知了自己是野种的事实，不管是哪一样都足以将一个正常人击垮。
即便如此，朗一前辈还是掏出了止血的草药小心地敷在了史思明的伤口上，好歹保住了他一条命。
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那史思明变傻了之后，便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史思齐，除了史思齐之外，一个人都不让碰，就连上药，也要史思齐陪在他身边才肯乖乖敷药。
柴倾城蹙起眉头，不禁有些唏嘘。
或许是在最后一刻，史思明保留住了对于最原始的血缘间特有的亲昵感。
如今那史思明再也不是突厥的太子殿下，也不再是杀害朗一和朗二的凶手，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失去了双臂的小孩子。
唏嘘过后，众人看着那地上的一片狼藉和前面被打开了的棺椁，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有人敢上前。
良久之后，萧景瑞缓缓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头伸了进去，朝着那棺椁里面看了一眼，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没有了那些刚才害死史可朗的虫子，只有一具裹在华服之中的白色骨架，头部带着金光灿灿的面具，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