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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第121部分阅读(1 / 2)

面笼罩着清晨淡淡的薄雾,在微风中缓缓荡漾。这里有着一派美丽的自然风光,没有烟尘的污染,一切都那么色彩鲜明;又如同一处世外桃源,周围的人口是不少,但小农经济的地方人迹已经被伟大的自然环境掩藏了。哪怕是远处的县城,也只是多一些房子,没有太多的喧嚣。于是大地清静,似乎分外宁静。


但浅浅的薄雾渐渐散开后,世外桃源般的风景立刻被一派壮观的景象完全打破。北边的水上,从长江到入湖口,好似突然就被无数的船只占据,这只是薄雾消散带来的错觉。那些船只大小不一,在水上排开,一排又一排,数不胜数不知究竟有多少船。


少顷,朝阳从东面的山中升起,顿时给荡漾的水波镀上了一层橙红的流光。天地间清幽的色彩一下子多了几分绚丽的东西。声音也很快喧嚣起来,主要是各处的鼓声,水浪声中还隐隐有人的嘈杂。鄱阳湖这边,水面上同样一大片船只,大部分没起帆,因为没什么风。前面最大的一艘楼船,两边排着木浆如同一只胖蜈蚣一样的船,便是九江军水师的指挥舰。船尾有楼,前面有宽阔的甲板,上面插满了五色旌旗,有许多士兵。


船楼上,站着几个武将。中间的一个大胡子猛汉便是九江军水师提督杨成骁,另外还有从永定营派来的副提督伍仲训,负责监督主将。


提督杨成骁用手掌遮在右脸侧,眺望湖西岸的光景。只能看见一些旗帜,那地方有个炮营营寨,据说湘王朱文表也在营中观战。


一旁的伍仲训见状冷冷说道:“杨将军只要在第一阵挡住朝廷水师不让其入


阳湖,官军就可能转攻湖口城,届时责任便不在杨将军了。”


杨成骁正色道:“本将将所有的船都调来此地,自然要挡住敌军”


伍仲训道:“如此甚好,此战干系重大,若是作战不力,你便等着提头去见湘王。”伍仲训只是副将,但对提督说话丝毫没有敬意,只因同等级别朱雀军嫡系和偏师的人终究还是有区别。


这边的船在水上以逸待劳,漂了好一阵,只见官军大小数十艘船已径直冲过来,没有半点停的意思。


湖中央停泊着十来艘小船,船底用暗索锁住,上面装满了柴薪桐油和火药,在水面一字排开。待得官军战船靠近,小船便忽地被点燃,颗粒化的火药燃烧几快,“轰”地一下,火势便冲天而起,十艘船一起起火,火光比朝阳还要耀眼。一艘官军战船冲得太前面火起没止住航行,它试图从火船之间的空隙越过,但船底立刻就撞在水下的铁索上,两旁的火船受力就缓缓向中间挤,瞬息之间就贴在了战船侧弦上,熊熊的大火随即就将战船烧了起来。


水面传来人们的喊叫,没一会儿,那艘船上的官军将士见救火无望,纷纷往水里跳,上下乱作一团,有的人身上都燃起来了惊叫着狼狈扑入水中。


九江军水师将士见状兴高采烈,各船上的都响起了欢呼呐喊声,天地间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人们看起来士气高涨。


官军水师并未因此停下来,船只纷纷从燃烧的水面两侧绕行。就在这时,岸上的“咚咚”擂鼓声远远传来,接着朝阳普照的山川之间就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在大地震响中,两岸的山上冒起了一团团的白烟,就好像要发生森林大火一般。湖面也四处溅起了白色的浪花,许多炮弹落进了水里。忽然“咔”地一声,一艘船上许多破损木片溅到水里,船头也立刻偏了,显然是被炮凫炮击打中。九江军水师中再度喊起一阵欢呼,两军还没靠近,官军就有两艘船一损一毁,无疑是个好的开始。


但是入湖口的水域依然比较广阔,这样的炮击声势很大,实际战果却不大,加上官军的车轮舸航行得极快,绝大多数炮弹都打到了水里,打不打得中船只全凭天意,火炮无法挡住官军突击的阵仗。


杨成骁站在高处,看到陆续有官军战船突破了火船加炮击的封锁线,不过官军经过这么一番阻挡,船队已前后错落不成阵型了。杨成骁立刻抓住战机,下令严阵以待的前军成一字排开进攻,组成左右照应的队形合击散开的敌军战船。


“嘿哟”战船上划桨的壮丁齐声吆喝着,赤裸的膀子露出充满力量的肌肉,哗哗的桨声在水面溅起真正洁白的浪花。人们信心满满,驾着战船朝着此时凌乱的敌军船队齐头并进。炮声络绎,仍旧在轰鸣,山水之间一派热闹和活力。杨成骁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但是官军战船竟不调头跑路,而且零星有七八艘大船分散迎面冲过来。只见那种船又高又大,上面有四台水车,水车转得飞快;水轮中间也有船桨,两种动力一齐动起来,跑得飞快。两军接近时,两厢一比,九江军的船看起来像蜗牛一样慢。


一艘官军战船像发狂的公牛一样,径直冲向九江军船队,快要接近时,上面的船桨忽然收进去了,带以一些如犁头一样的又尖又利的铁犁伸出来。铁犁战船从密集排列的两艘船中间冲进去,顿时听得“噼里啪啦”一阵杂响,还有叫人牙酸的摩擦声;九江军两艘战船一侧的船桨几乎全数折断,船身也被铁犁划得伤痕累累。


“砰砰砰”双方的士卒都在船舷上用火器对射,顿时烟雾蔽空,惨叫四起。期间火光闪动,一些炮仗大小的火鸦“嗖嗖”尖啸着以不规则的轨迹冒着火药燃烧的浓烟在空中乱飞;看起来似乎是官军水师的神火鸦,在郑和海军舰队上也是比较常见的东西。混乱中时不时又响起一声比碗口铳更大声的爆响,那是官军再往这边的船里扔雷,炸得甲板上一片狼藉。


两军的船只从侧弦插肩而过,短短的时间只够火枪打两轮的,但是水面的场景已经和之前大相径庭。两艘九江军战船起火乱作一团,十多艘船的桨破坏严重,甲板上也是一片狼藉,横在水面上行动不能。


另外一些没被攻击的九江军战船漂出了一字队形,被后面冲上来的官军战船围住,他们跑都跑不掉,压根跑不过官军战舰。官军战船凭借速度优势先冲角把九江军的船撞得七荤八素,然后勾住船舷,搭梯子进行接舷战。两军的船缠在一起,双方距离也就十来步,火器铅弹如雨一般抵着放,甲板上木片翻飞硝烟弥漫。水上漂着各种杂物,打在船侧的水波已开始泛红。


前面枪炮齐鸣,火光闪动,烟雾腾腾;后面蓦然之间有一艘船在缓缓掉头,径直离开了船队。很快副将伍仲训发现了异样,立刻指着大声问道:“那边的船要干什么”


提督杨成骁一直在指挥船上,根本没对那艘船发出什么命令,他马上就明白了:他们想逃离战场。不用副将责问,杨成骁自己也恼了,喝道:“马上派梭舟追上去,勒令其将领返回”


副将伍仲训提醒道:“带令旗过去,如将帅不从,以临阵脱逃罪斩”


派出去的小船很快就回来了,禀报道:“他们不让咱们上船,还摆了火器威胁咱们。”伍仲训听罢恼怒道:“就这样被撵回来了那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来人,全部斩首”


就在这时,忽然左翼护卫中军的巨舰也莫名其妙地正在调头。杨成骁恼怒地扯起嗓子大喊:“谁叫你们动的出来答本将的问话”


没料到真有人站出来答话,两船离得不远,只听得那边喊道:“现在不走,一会儿想走也走不成了。”


“老子入你娘”这么一句轻巧的话顿时叫杨成骁气急攻心,他破口大骂,“你狗日的是何二吧老子平素待你如何,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那边又喊道:“杨大哥,兄弟是对不住您。您也劝劝那位大人吧,这阵仗还打什么,大伙赶紧走是上策”


杨成骁被一提醒,再度注意到了自己的处境,身边就站着“那位大人”伍仲训,连同就近的侍卫也全是他的人。


伍仲训冷冷看着他:“杨将军就别想那条路了,这一仗要是败了,在场的人谁也别想活。水军八千多人,就是战至最后一个人也不能放一艘敌船过去”他顿了顿又道:“马上下令,后协战舰挡住要脱逃的船只,如果不听喝止,则攻之必须控制住情势。”


又一艘快船从主舰旁边派出去传令,但这次没人返来回禀,连同传令的快船加上后协舰队中的几只战船也一同向西逃跑。


“他娘的”伍仲训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恼火了,“你们这叫什么jūn_duì一打就跑,军令跟放屁一样”


第四百三十五章 湖口之战3


大楼船上的将士个个面如纸白,看着上头的伍仲训发狂一样挥着剑嘶吼。“战阵上求死者活,求活者死这帮蠢材自甘窝囊,跑得掉”


提督杨成骁无奈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船纷纷调头逃走,又见硝烟中行驶出来的全是官军战舰,那水轮滴溜溜转船桨轻快地划动着,情知要跑也跑不掉。他自己更跑不掉,想从这艘船上的侍卫手中脱困也不能。


绝望的心情顿时笼罩上心头,之前的恼怒很快尽数变成了沮丧。


和伍仲训发狂的表现不同,杨成骁此时觉得嗓子被堵住了一样,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这种心情,冷意从头蔓延到脚趾头,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挫败感和无助一种被抛弃的极度失望。有什么比这样的处境还难受的昨夜还一起称兄道弟,对自己充满敬意的将士,转眼间就丢下自谋出路作鸟兽散。


走到最后一步,杨成骁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是失败的。他只能如呆鸡一样立在原地,无言无语毫无办法。


杨成骁凝固了一个十分滑稽的姿势结束了他的带兵生涯,他抬着手面向一群前后逃窜的大小船只,好像那只手想上去拽住它们哀求它们别走一样。他浑身都麻木了,兴许他也不自知失态。


夜幕降临,位于九江东面的德化县城,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城里宵禁只是偶尔有一阵狗叫。或许明天一早这里能看到从水上逃上岸的一些残兵败将,但至少今夜是什么状况也没有。


张宁坐在县衙大堂的公座上,就是县太爷升堂审案的那把椅子,宽敞的大堂上没几个人,在场的人都沉默着。


人是最难掌控的,特别是很多人。张宁从一开始就对九江军水师不报多大的希


,但是没料到他们能败得这么干脆,简直是一触即溃。九江军水师也就是船只落后一点,正如徐子新事先说的,官军的车轮舸在内水作战很有优势,但除此之外的兵器都比官军先进。当官军水军还大量装备火门枪碗口铳这些旧火器的时候;九江军得到了成批的火绳枪,船上的火炮也是弗朗机骑炮射速远超碗口铳。后世的伟人名言果然不是信口开河,战争终究打的还是人。


就在这时,一个近卫队的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弯腰说道:“禀王爷,从湖口县来了信使,卑职查验过印信,印信不假。张宁随口道:“带进来问话。”


过得片刻,却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后生走了进来,滴了一路的水渍,八月下旬的夜晚,他这么一身水,嘴唇都冷青了。后生看到张宁,快走了几步,就“扑通”一声扑倒到地上,背上一阵抽搐,竟哭了起来。


张宁欠了欠身,愕然问道:“何事你先说。”


后生道:“小人独活,如何回去和乡亲们说,兄弟们”接着便哆嗦着从布包里拿出一本册子来,双手捧在头顶,也不说话。奇怪的是他浑身都是水,独有这本册子干燥得一滴水也没有。


待侍卫上前接了册子,后生才哽咽道:“这是吴指挥托付给小人的军籍名册,七百五十八条命,让小人务必亲手交给王爷。吴大人说,大家的尸首就不望入土了,希望武昌家中的旧衣裳能盖上朱雀旗,风光下葬”


张宁情知今天白天在对岸陆上是没有发生战斗,忙问:“他要作甚”


后生口齿有些不清,答非所问道,“吴大人说,汉王降兵靠不住”


正好在场的人中有一个九江军大将,本来今天水战后他就脸上无光,这下被人当面说这种话,更是尴尬得不行。但是败仗就在跟前,他是无言反驳。


后生接着说:“天刚黑,湑,湖口县内外驻守的五千九江军已经跑了一大半,剩下的也指靠不上帮忙。这帮人之前还挺规矩的,今日水战之后就谣言四起,说湖口县是孤城死地,接着就想办法跑。”


“北军水师进占鄱阳湖,湖口县确实就是孤城。”张宁冷着脸直言道,“吴指挥怎么下令解散将士保命我记得战前中军的公文里就明确说了,一旦鄱阳湖失守,湖口县守军可炸毁火器后解散,不必作无谓牺牲。”


信使道:“县城和营寨都被敌兵堵死没地方走了,九江军的家眷大多不在江西也不在湖广,他们光脚不怕穿鞋的,是想向官军投降。可吴大人不愿意投降投降也没好下场,兄弟们也不愿意投降,大伙儿说与其洗干净脖子被当牲口杀,还不如拉几个垫背的明日一早,吴大人会率全哨将士打开城门,与官军决一死战。七百五对敌数万,他老人家自知无活路,想办法叫小人把名册送回来王爷,全哨将士都算战死的”


张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郑重地说道:“当然是战死殉国”


信使听罢在砖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忽然掏出一把短刃来,对着自己的胸口,猛地一按,闷叫了一声。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有两个人从椅子上站起。倒是于谦坐着没动,而且神色如常,好像早就知道此人会死一般。


张宁看着那后生身下的血渐渐淌出来,一大滩血,知道没救了。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挥了挥手:“抬下去,明早弄口棺材,送回九江城。”


门口的两个侍卫便上前,抬住头脚出去,尸体还是软绵绵的,地上全是血。


这么一出,叫张宁心里更乱,他甚至觉得湖口县那边的好几百朱雀军官兵完全是因为上面的决策错误才送命的。在这屋子里呆着的人,听闻几百人的命运也就是个数字,甚至在战场上动辄多少万的兵力比起来算不得什么;但是七百多活人,就是一个个数,数到七百五也要很久。


从一开始就能料到鄱阳湖水战难以取胜,又是为什么一定要放一哨兵力在对岸


第四百三十六章 摇曳的烛火


大明县衙多比较破烂,房屋只要还没垮决计不会修新的,因为衙门是公家的当几年就会走的县官不会自己掏钱修,而且破烂反显得自己清正廉明。张宁今晚落脚的德化县衙也不例外,他就住在陈旧又破烂的后宅厢房里。这屋子的窗户扇都松动了,一起风就“嘎吱”乱响。因为是亲王入住,房间里的用度也比较“破费”,一下子点了三四支蜡烛照明,饶是如此,墙壁摆设上的积垢和褪色的斑驳也让这里显得暗淡昏暗。


辛未安静地坐在门口的一把木椅子上,看着他在屋子里长久地做一些琐碎的事,比如在书案前发呆,或者提起笔写了几个字又揉碎,站起来来回踱步,接着又坐下。


张宁没和她说话,她也就一言不发不便打搅。此时,她似乎看到了这个光鲜的男人背后的另一面,也感受到了他的危机。


辛未记起了刚到九江时的情形,前呼后拥万众敬仰,沿途人山人海;而且在别的地方好像也是这样,富贵尊崇权力等的象征,而且光明正大,如阳光里的绚丽。而现在,在这破旧的厢房里,阴冷潮湿,光线昏暗,只有辛未自己一个人陪着他他看起来沮丧而心烦,颓废而弱小。


以前辛未只是对他拥有的一切羡慕而向往,反倒是现在她忽然觉得更真实了。在高门大户下面的穷困茅屋里生活过;在人们花钱找乐子又鄙视的风尘青楼呆过;在三不管的山林神教中熬过,她是最能体会到羞于见人想逃避的那种感受的。人们往往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示出来炫耀,而挫折的时候只能藏起来,或许这便是她为什么总觉得别人过得很好,自己却很悲哀的原因吧


就在这时,张宁忽然注意到了坐在门口如同一件摆设般安静的辛未,开口道:“这么晚了,你还坐着作甚,今天没事你可以去睡了。”


这几乎是他今晚在这房间里对辛未说的唯一一句话。


辛未道:“此地人生地不熟,我今晚就一直和王爷在一块儿。”


张宁听罢露出自嘲般的笑意:“谁还能害我不成如今如今就算张辅有机会,他也不愿意用下作手段赢得不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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