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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第110部分阅读(1 / 2)

。街面上热闹喧嚣,马车因此走得很慢,张宁便挑开帘子沿路看外面的光景。


武昌府不仅是中部重镇,放在全国也是大城之一,人口十分密集,但从户册卷宗上估计也有几十万人,这街面上的气氛就可见一斑。可是在张宁眼里,仍有一种落后粗糙的感觉,不自觉与记忆里都市对比的缘故。


此段路地势较低,视线因此不甚开阔,目光局限于周围的光景,看起来就好像现代西部地区的乡镇老街一般。除开几处高门大户的门庭,以及富商开的酒楼,放眼看便大多是挑担的拉板车的摆摊的等等形形sèsè讨生活的人。街头靠近沙湖,有一个城内码头,能看见拉船的纤夫以及一群用肩扛或推独轮车卸货的苦工。


可以判断在这座繁华的明代都市里,大多数人仍然不识字依旧靠传统的艺和门路讨生活,几十万人的城市里除了官府也没有较大诸如企业之类的组织,散成一盘这还算好的地方,武昌府地处平原江湖水陆交通之地,若是那些远离中心地区的地方,恐怕情况比这还差许多倍。


触景生情,张宁心里有个感受:人是很多,人才很少。像于谦那样能通过见识到的事物很快理解新东西的人又在旧规则下能应付得当的士人,在不识字的大众中是几乎不可能产生的,在这个时代唯有依靠士绅。


车马到得旧察院,得知杨士奇正在见客。以前的湖广三司官员慕名拜访杨士奇,正在客厅里高谈阔论。不过杨士奇得报张宁来了之后,很快便出来迎接。


俩人见礼罢,杨士奇便坦然道:“在湖广做官的这些人,有几个在京师时曾有数面之缘,没蒙过面的也在纸面上见过名字。他们中间,确有人有真才实学,王爷要是同意,老夫择ri引荐过来见见面如何”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张宁随口道,“不过我现在就能认定有真才实学的人,倒是于廷益。”到这里,张宁不禁回忆起于谦还做巡抚的时候,自己被他设伏的一场战役,将步炮骑协同战术首次应用于战阵的不是自己,竟是一个明代人。


杨士奇听罢道:“听这几天廷益染了风寒,闭门谢客,老夫也未见过。”


张宁沉吟道:“廷益与我多年前就是好友,如今生病了我若是不问候一句倒显得冷落了杨公今ri便遂我探望一回如何”


杨士奇大量张宁的表情,很认真的样子,好像真信于谦生病似的。他也便不点破,便答道:“如此也好。请王爷到厅中稍等,我就来,向士林诸公回句话才好抽身。”


“杨公请。”张宁客气道。等他转身走了,张宁又对随行的李震道:“叫人准备一点礼物不必什么药材类的东西,要是人家用不上便是扔货,备一些随时都用得上的实物。”


李震忙抱拳道:“属下明白。”


这边准备了一会儿,张宁便邀杨士奇同车,两人一起前不远的于谦住处。


果然府门紧闭,没有人进出的迹象。好在叫人上敲门,还是有门房开门。不一会儿,府上上的侍卫长就急忙赶过来了,此人是从内侍省派过来的,自然认得张宁,一面行叩拜礼,起来后一面又叫人通报内府。


张宁没问多余的话,杨士奇反而问:“你们家的主人病情如何。”


侍卫长答:“卑职也不甚清楚,夫人公子亲自照料于先生,不过见他们差人抓过药。王爷和杨大人请,卑职这就带二位内府。”


没多久只见董氏便带着一个少年迎接出来,她低着头,吩咐少年跪拜行大礼。张宁忙上前作了个扶的动作:“不必,不必。今ri我与杨公贸然造访,非为公事,只当看望当年旧友,叨扰之处还请夫人勿怪才对,大礼万万使不得。”


杨士奇开口也不便和妇人话,便对于冕道:“虽然到了湖广,小子也不能丢了圣人经书。”


少年口齿清楚道:“我一定听杨爷爷的教诲。”杨士奇听罢一高兴便呵呵笑了起来。


董氏趁此机会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张宁,脸上闪过一丝极难捉摸的情绪。她的打扮端庄整洁,却是素颜头发上连一根珠玉装饰也无,看起来与身份相比却是显得过于朴素。她大多时候是低着头,眼睛里的目光只是抬头的一瞬间一闪而过,但是一个人的内心却太容易从眼神里暴露。至少能看出,她过得好像并不愉悦人们表现出来的风光也好落魄也罢,只是表面的,内中滋味只有自己明白罢。


张宁面对她,自然想起自己曾经干过的事,现在想起来着实纯粹是一个错误。一个人活在世上,总要有一个身份和立足之地,包括张宁自己也需要一个身份在世上扮演一个角sè;董氏的身份就是于夫人,如果胡来变成市井笑谈,人言可畏唾沫也能淹死人。


他不动声sè地开口道:“来我该当面向夫人道歉才对。”


董氏轻轻问道:“王爷道什么歉”


“你们本在京师过得好好的,我派人接来湖广实在有些唐突。但当时我也因为考虑你们的安危,还请多多包涵。杨公在朝被jiān人陷害,宣德帝也听信谗言,故我派人请杨公来到湖广,自然在宣德朝廷留下了口实;而廷益与杨公有师生之谊天下皆知,就怕以后牵连到于先生家里伤及无辜,故咱们才出此下策。”


董氏听罢,道:“王爷与杨公是来看夫君的,夫君就在房里养病,他有恙在身不能迎接,让我替他请罪。”


张宁遂与杨士奇一道,跟着董氏进了内府,然后于谦的卧房探病。


果然见于谦穿着白sè的亵衣刚从床上坐起来,一面作虚弱的样子要下床,一面喘气道:“在下失礼之至”


张宁忙大步走上前,一把扶住他的腕:“快别客气,你我又非刚刚认识,还顾那世俗之礼作甚。你躺下便好,定要将息身体。”


摸到于谦的腕,感觉体温很正常,再看他的脸sè,虽然有点枯黄气sè不佳,但也不像有什么病容管他是不是装病,反正自古装病不朝这等事也不少见。


杨士奇也上前探望了几句关心的话。于谦叹了一气:“身子骨不济,诸事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二位请椅子上坐。”接着董氏便亲自端茶送水上来。


“人食五谷孰能无病,只是小疾,先待病养好了再。”张宁好言道。


他今天前来自然是想劝于谦出来做官,但眼前这番情形却不知从何劝起,总不能带个郎中来把脉这样的话就等于逼迫了。


而一旁的杨士奇尽些废话,也不帮着劝,却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之前很轻易就答应跟着过来探访于谦是为何故张宁一琢磨,或许只是单纯为了在于谦面前表明他的立场


三人在一起,许多话题没法提起。张宁忍下来终于没着急,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起身告辞。


杨士奇跟着出来送至门口,随口道:“王爷先回,老夫忽然想起了还有几句话想与廷益,择ri不如撞ri索xing返身再走一趟。”


张宁会意,便拜道:“那此事就托杨公了,举荐名单上不见于廷益,此事拖延下也不是办法。”


杨士奇拱了拱,不置可否。


不一会儿侍卫长便上前来送张宁出门,张宁便交代道:“你找机会对于谦件事,内侍省派兵到府上一则为了仪仗,二则为了保护他的安全,绝无看管监视之用。明ri你们便将营房搬到府外,一切用度由内侍省拨付;于家府上的内事,你们自此不必过问。”


侍卫长小心提醒道:“万一人不见了跑了,内侍省不会拿卑职问罪”


“能跑到哪里伪朝那边还能容下于谦”张宁随口道。


第三百九十二章 青瓦白墙浅浅裙袂


奴仆带着杨士奇沿着一条碎石小径走进一道圆月洞门,走到青瓦白墙旁,正迎面遇到董氏。董氏双拳放在小腹前轻轻弯膝行礼,杨士奇便和蔼地道:“老夫还要见廷益一面,叨扰夫人了。”


“杨公,湘王今ri的来意是请我家夫君出做官么”董氏冷不丁直接问了一句。


杨士奇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稍作迟疑,但见董氏一脸的关切。心下虽觉得妇人竟然独自过问这些事有点不妥,但转念一想这娘俩还得靠于谦命运息息相关,不关切反倒奇怪了;而且董氏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又举止得体很知礼节,很是顺眼。杨士奇便好心道:“湘王没,不过老夫觉得应该是那样的。”


“那杨公一定要好好他才好。”董氏面上露出忧郁之sè,故意别过脸的神态楚楚,声音也招人怜爱,“夫君不听人劝,但最敬重的人是恩师杨公。您对他,既然杨公也到湘王麾下做官了,让他跟着你准是没错的”


“好好老夫自有分寸。夫人不必挂念此事,教于冕用功读书才是正事。”杨士奇好言道。他在董氏面前的言行完全是正人君子,当然平常也确是年长有德的君子。但杨士奇确有比董氏还年轻的小妾,并不是不喜亲近小娘,只是一把年纪见多了,懂得面对各种妇人的分寸。


他和董氏分开,再次来到于谦的卧房里。


于谦见杨士奇一人进来,jing神好像比之前好了一大截,虽然照样穿着亵衣躺在床上,却能面不改sè地急忙招呼杨士奇入座;礼节却是没有,本来各种礼节就应该穿戴整齐才能得体,如今这幅光景要是还打躬作揖反倒不伦不类,于谦谦谦君子当然不会干这种奇怪的事。


他也不装作咳嗽喘气了,但也没马上生龙活虎地起床。大家也不点破,就错就错。


“在扬州出了点事后老夫才体会到,平素结交甚广,但能这么坐下来两句肺腑之言的人也不是那么多。”杨士奇缓缓道。


于谦也忙道:“无论何时,学生对杨公的尊敬是不会改变的。”


杨士奇点点头,道:“近ri廷益称病,湘王来探视实为请你出仕。他也曾托我游。”


于谦也一本正经地点头称是,暂未什么。


杨士奇又道:“不过人各有志,老夫不会勉强廷益。今番一席话,一是因湘王托付,二是因眼下湖广官场不是咱们初来乍到的人完全了算的,有些要紧的官位无法长久空着不举荐人。因故老夫还是要来问廷益一句,得个准信才好。”


于谦刚要开口的样子,杨士奇却果断伸作了个势制止他:“还有数言,姑且听老夫完。”


“杨公请教诲。”于谦忙道。


杨士奇道:“若廷益确是坚持,无论如何不愿出仕。老夫别的事不好办,但一定出面服湘王撤了府上那些兵士,放你归于田园江湖。你放心,此事并不难办,老夫相信湘王就算为了看在老夫面上也会放你一马;很显然湘王对廷益主要是惜才,以前关你是怕你在朝里成为劲敌,但现在威胁已不存在,廷益不能再容于朝廷,自然就无法再成为湘王的对。所以而今湘王就算无法用你,却也没必要加害了,惜才加上老夫的情面,此事应无差池。”


于谦沉默不语,此番话表面上重点是为他找退路,实则最要紧的是言明一件事:于谦没机会再为朝廷效力。


杨士奇又道:“廷益的故里在江西,江西目前尚在朝廷官府里,虽然朝廷对那地方频于失控,但若廷益此时回乡,你的名气太大,难免也会被地方官盯上刁难要是怕麻烦,便唯有江湖路可走了。”


江湖路是洒脱的法,其实就是颠沛流离,不是那么好走的。


于谦三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好年华,但也是人生路几乎定型的时候于是他继续陷入沉默。


杨士奇罢要紧的几句话,也适时安静下来。


良久,于谦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恩师为何会到湖广来投湘王”


为何杨士奇的念头十分通达,心里当然明白是因为在政治争斗中失败的结局,这条路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曾经一无所有白身入仕的人,失败也不过就是回到从前,也更容易提得起放得下,不想在死胡同僵着,自然要走稍微好点的路。


至少在脸面上,杨士奇表现出了十分豁达的样子,他翘首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为人为事,要是什么都做不好,是肯定成不了事;要是什么都料理得当,成不成却要看气运。”


他好像领悟出了一个人生道理,同时也是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杨士奇确实觉得自己在朝做官做得很好,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当的,成了这么个结局完全是运气不好因为,很多妥当事能让人很多时候都一路坦途;但只需一件失控的事,就能造成灾祸。


想这么些年以来,士林文人皇帝勋贵甚至在阉人太监中间杨士奇都留有余地,平时干什么都是得道多助般的顺利恰当,实在料不到会有这么一出劫难。人不能不信命。


杨士奇的豁达情绪好像影响了于谦,于谦也摇头苦笑了一下,苦笑也是笑。


于谦又问:“恩师对平安如何看法”


“平安”杨士奇又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略一沉吟,方道,“若是以前咱们认识的平安,给老夫的印象是不错的,年轻人能那样已十分难得,当初也觉得此子假以时ri又有助力必能成器呵谁又能料到他有这么离奇的身世。不过现在的湘王已非昨ri的平安。”


“您以为现在的湘王何如”于谦又改口问道。


杨士奇坦然道:“太宗开疆辟土威加四海,八方宾服;仁宗与今上渐罢外武收海舟减赋税,天下思定,盛世之象。当此之时,纵有汉王之祸也不足远忧。可湘王能在此时借甲百十副,数年便割据湖广千里之地,纵观今古,何曾有此等事非常人所为。此中必有我等在朝时尚未摸透的道理,今后孰胜孰负真难断言。”正道是,杨公要是觉得张宁必败,他也没必要跑到湖广来白折腾一回。


于谦道:“学生所以一向与湘王不同道,便如杨公所言,人心安定盛世渐至,惜世间百姓疾苦,此时有人兴兵于国内生灵涂炭实有悖于大道。”


“你有此心,老夫甚是欣慰。仁存于今,圣人大道之幸。”杨士奇点头赞赏,但话风又一转,开口要继续。杨士奇本来就不是正经科举出身的文人,一些思想与寻常士人大同却又存在不同。


他:“廷益本心没错,见事却有失偏驳执着。”


于谦忙道:“请恩师指点。”


杨士奇道:“时至今ri,朝廷汉王湘王裂土逐鹿,势既成;就算咱们为朝廷出力,所用之段同样要大军平定,免不了战乱。对百姓来,谁胜谁负又有何区别


若要指责湘王一开始就不该趁汉王之乱起兵扩大内乱兵祸;那当年历经四年之久军民死伤以百万计的靖难之役又作何法廷益只见其一不见其二,终究还是有私人之见。以义礼看,建文帝是太祖传位,却被夺了江山,其君臣不忘讨回公道,本来就得通;只是以前在朝廷当然不能罢了


况自周天子以来,有汉唐宋中兴时之盛,也有更长的兵戈战乱民不聊生,各胡鞑蹂躏中国朝代更替,盖不胜数。回溯古事,再看今朝,鹿落谁终有结局,待尘埃落定,盛世要太平终也会太平。chun秋更替,如草木荣枯。”


于谦听罢,良久终于道:“恩师一席话,学生方知见事确有偏颇”


杨士奇打量着于谦的脸缓缓点头,也不要他表态,接着便随口提起:“这边建文朝廷重开六部,已定老夫出内阁并任吏部尚叫郑洽,建文年间的进士,离开官场二十多年了,一直追随建文帝的文臣;兵部尚书朱恒,以前是汉王封过兵部尚姚芳是湘王的舅舅,刑部尚书周梦雄是湘王的岳父,此二人都是武夫。到的五个人便是内阁阁臣,比通常的四阁臣多一个。还有个主持工部的位置未定,但我不好举荐廷益;而若是荐你到吏部任侍郎,却也不是上选倒是兵部侍郎比较妥当,之前廷益就做过兵部右侍郎,现在荐你到同样的官位,一来显得湘王并未贬低旧的官员,二来在其他人面前提起来也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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