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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第62部分阅读(1 / 2)

等人静静地呆在建筑的阴影里,要停留很长时间,以观察出苗兵巡夜的频率。黑暗里王贤等其他人看起来十分紧张,但桃花仙子对这样的环境很习惯。在黑暗中做着别人不允许的事,就像贩运私盐,抓住就杀头,不过如此。


大约是长时间蹲着一动不动,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一些细微的东西就慢慢涌上了心头,并在不断膨胀。她的脑子里反复浮现出一众人在张宁房里的情形。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然后慢慢放开。


很多事都是转瞬即逝,太快太仓促。当时她还没体会过来,它就已经成为过去;等它慢慢在心里膨胀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回忆。


所以回忆才会那么美好那么值得一遍遍地去复习罢


太阳终于在窗户外升起,张宁一夜没睡好。他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和陈茂才一起坐在房间里等着约好的白凤娇。她会来送张宁离开这个叫人很不安的地方。


陪在他身边的人只剩下一个陈茂才。或许等阵子送早饭的苗人发现客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会起疑,不过这也不用担心,白凤娇很快就会来,人一走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了。


“主公会下围棋吧”陈茂才忽然说。


张宁抬头看他时,只见陈茂才正一脸微笑地指着不远处的书案上放着的围棋棋盘和两幅棋盅,果然东西都是现成。肯定不是苗人放在这里的,苗人大抵不会玩这种玩意,或许这座宅子的前主人喜欢对弈留下的。


张宁点头道:“懂棋的规则,不过平时很少有时间把玩这东西,棋艺可能差了点。”


“那晚生陪主公来一局”陈茂才遂起身去拿棋盘。


按照计划,陈茂才也要留下来的,将要离开这个危险境地的人只有张宁一个。张宁心里微微有些难受,眼睁睁看着这么些熟悉的人陆续离开自己,心里怎么也好过不了。想起了诗经里的一句: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不过陈茂才这个人确实太矫情做作,平日总是要故作一些自以为很潇洒的小动作,就连现在这种时候也要和张宁下下棋装淡定,在张宁看来就是装笔。


实际上他们俩谁都无法淡定,随着太阳不断升高,要来的人仍然没有来,陈茂才已经回头看门外十三次;相比之下,张宁陪他装笔却更加专业,他连头也不回,也不说。


要来的人不来,他也是没任何办法;仅凭张宁和陈茂才两个文人,在苗军大本营里连寸步都难行。果然这种大事是不能寄希望于一个妇人的么还是白凤娇有什么无法脱身的事耽搁了


过了许久,外面突然嘈杂起来,只见几个苗人在廊道上疾走。陈茂才坐不住,将一粒棋子随手放回棋盅:“晚生去问问出什么事了。”


“我和你一起去。”张宁道。


俩人刚出门来,一众青白布包头胸挂皮甲,带兵器裹绑腿的苗兵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其中一个问:“贵使身边本有十余随从,去哪里了”另一个冷冷道:“礼馆那边走水,有汉人趁火杀了人,定是那些随从。”说罢叽里咕噜地向苗兵说了一通话,猜测可能是要限制张宁等人的自由,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张宁已经估摸了当下的情况,桃花仙子等人不知道张宁还没走,按照约定计划已经动手。他当下便指着自己住的房间道:“我们到房里等候苗王的决定如何”


那会说汉话的苗将向房里瞄了一眼,点头道:“你们哪里都不准去,就在这里等着。”


二人重新回到房间,这下门口多了一众携带兵器的苗兵守着。陈茂才与张宁面面相觑,然后叹了一口气。张宁指着桌案上的棋盘:“还没分出胜负,我们把它下完”


过了一会儿,外面一阵说话声,土话听不懂,好像有什么人来了。张宁转头一看,只见两个女子站在门口,其中一个带着紫笠以纱掩面,虽看不清脸却能让张宁认出来,正是白凤娇。


两个苗女走进屋来,白凤娇身边的人随即把房门给掩上。白凤娇一把撩开紫笠前面的纱巾,一脸歉然道:“我来晚了。一早父王就传我过去,被训了一顿,没法脱身。如果是别的人我自然能借口离开,但当时父王生气,我只好留在那里;心里却一刻也没忘今天的约定你相信么”


张宁点点头道:“我相信。”


白凤娇又不知道自己今天上午要干件事,她不可能有什么预谋。


“你真的相信”白凤娇认真地看着张宁的脸,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怪罪和不满。


但张宁却和气地说:“你没有理由会害我,我相信你一定是有什么无法脱身的事耽搁了。况且白姑娘现在不是来了么”


“我”白凤娇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


这个女子,她的注意力全在她自己的诺言没有实现的事上,却忽略了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张宁阴谋杀了明使。如果没发生这件事,她早一些迟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抬头看着张宁:“现在你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张宁沉吟片刻道:“我的那些属下,做得任何事都是受我的指使,麻烦白姑娘帮忙暂时保全他们,别让他们受到伤害。苗王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应该首先冲着我来。”


白凤娇二话不说,就吩咐了身边的白妱几句,她故意用汉语吩咐道,“小妱,你赶快去问问捉拿刺客的是哪个部族的人,如果是认识的头领,就传我的话,让他们好生对待被抓的人,等苗王的裁断。”


白妱应了一声,立刻开门走了。


“我去向父王求情。”白凤娇又道,她想了想又摇头,“不行,我得在这里陪你,不能让别人伤害你我没有背叛你”


张宁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白凤娇抬起头来,迟疑着向前走了一步,轻咬了一下朱唇,开口正待要说什么。不料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个苗人站在门口弯腰说了一通话。白凤娇便站在原地,翻译道:“父王叫人带你去中军见面。我和你一起去。”


卢溪治所官衙的大堂上,一个头发用布包成锥形穿对襟红大衣的老头正坐在公座上。桌案座椅门窗和墙边放的仪仗都是汉人的东西,背后的牌匾用汉字写的“明镜高悬”仍然挂着,而座位上却坐着一些与环境完全不搭配的人,场面说不出的不协调。


上位坐的老头正是自封苗王的白叟,下面一干人有龙大虫家石家麻家廖家等大族的头人和重要人物,苗军最具权力的人物都齐聚一堂。平日这些人一坐到一起议事,人多少不得争得面红耳赤,但今天反而显得很沉默,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白叟之女。


若不是白凤娇从中通风报信,朱雀军来的“三皇子”根本不应该知道苗军和明使在私下谈判,加上有消息这两天白凤娇和朱宁来往甚密;甚至有人在私下里认为谋杀明使耿怀远的同谋就有白凤娇。


事至如此,就连主张和官府议和的龙大虫都不想说什么得罪人了:那白凤娇是苗王白叟的女儿,公然指责白凤娇的不是,不是给苗王难堪么此时苗军是许多家族部族的联合,但白叟仍然是最大的一支,同时受所有部族的拥戴,龙大虫还不想和白叟产生矛盾。


还有一些人,和白凤娇的关系更是牵扯较多。比如石家的族长,本来就是前任石田的养子石田的养子不只一个,若非白凤娇在白家和石家中替他来往说话,根本不可能继承家族的土地财产。


所以就算白凤娇做错了什么,头领们都不愿意说道,只等着白叟自己管教。


白叟脸色铁青地坐了一会儿,总算开口表态道:“本王会把小女关起来,不让她再和汉人来往。”


气氛顿时就活络起来,头领们纷纷赞赏苗王的英明。大伙之前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很不赞同苗家的女子和汉人有什么瓜葛的,长期的民族隔阂,让人们都比较排外。


白叟得到了众首领的认可,当下便趁势说道:“不久前得到消息,大明成国公的jūn_duì正在向龙头寺方向进发,距离已经不远了。现在他们的使者又死在了苗军营中,本王认为与官军议和已不可行;决定与高都县的朱雀军议盟,一起对付官军的此次进攻。”


众人陆续附和,三言两语就让大部分头领心服口服,白叟再次在苗人中竖立了自己的权威。


接下来有人更说朱勇和朱宁有仇,可能先进攻高都,放走朱宁让他和官军火拼对苗军有利;万一官军先进攻卢溪,就让高都的朱雀军在后面策应,议盟总是有好处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山河表里1


古道上腾起黄尘,张宁等十数人踏上了回高都的路。路边的旱田荒芜,水田里除了水只有稀稀疏疏的杂草,辰州因为连续几个月的兵祸,许多土地都误了农时;可以想象,一户普通的农户如果一年没有收成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今年的饥荒已在意料之中。


荒芜的原野中,忽然隐隐传来了一阵歌谣,张宁听得真切,正是一首叫山坡羊的调子,“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听得惆怅,转头想看看是谁在唱,但战马飞驰,路旁的草木土石都像快进的影片图像,看不太真切。而那歌谣也渐渐消失在匆匆的赶路之中。


惆怅之余,不经意间他又想起最后一次和白凤娇见面,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没能说出来。张宁偶尔忍不住会想,她当时会说什么


惆怅也好怀念也罢,都挡不住战争的脚步。张宁一回到高都,立刻开始了战争的准备。因为朱勇的主力已经到达了龙头寺。


龙头寺,在辰州和高都之间,相对于高都县在沅水上游,南岸。朱勇可以利用沅水顺流运送粮草物资,然后马步陆军轻装进击高都城,如果他赶得急,一天就可以兵临高都城下。


张宁完全可以确定,朱勇的兵马插在中间,肯定会首先对付朱雀军;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放弃在卢溪的大好局面,把jūn_duì开到永定卫城。到头来,苗人起到的牵制作用实在有限得很,与官军这一仗是怎么也躲不掉的,而且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所幸的是,苗人总算没反过来对付张宁。


参议部所有成员以及顾问周梦熊,还有jūn_duì的将领左哨千总韦斌右哨千总姚二郎八个大队的百户官,都到了县衙里议事。


张宁翻看新近勾画出的高都县及辰州的山川形势图,朱雀军所在的位置,北是永定卫和慈利等三县西为辰州及朱勇军主力所在东是常德府等重镇而东南面一片空白,没画出来,不过他知道那片暂时没接触到的空白才是湖广真正的重镇,长沙。再跑已经没有意义,朱雀军没有长久的地盘,时间拖得越久实力悬殊会越大。该来的迟早都会来。


作为参议部的长官,徐光绉照着从各处整体出来的东西正在向在场的人念:“我军计有左哨五大队右哨三大队,将士人数约一千二百人,马四百余匹,铁甲长短兵器弓弩箭矢充足另有火器,火枪四百八十余杆炮一十一门。龙头寺朱勇军号称一万,但根据探报,实际人数约六千,其中有大量骑兵。以官军从永定卫南下的行军速度,应该没有携带火炮,装备有火器以神枪手铳为主;铁甲装备较多,步骑以长枪弓弩为主要兵器,并有腰刀藤牌钩镰枪斩马刀戟等兵器”


和老徐说的差不多,张宁通过多次和官军交手,以及对朱勇军的长期打探,实际对官军已经了解得不少了。湖广这边的卫所兵,战斗方式还是以肉搏为主;明军主要远程武器不是弩,而是弓,但因为内地这些年疏于训练,实际能用好弓箭的士卒并不多。至于火器中的神枪,是管状武器里面装填火药和箭矢气密性可想而知,射程和威力也就不难判断了;手铳是一种可以单兵使用的管状火器,属于火门枪一类;总之明军使用的火器和张宁制造的重型火绳枪根本就不是一类。


因此从综合考虑,人数比例五比一,但战斗力差距远远达不到五比一;不过朱勇的jūn_duì仍然有极大优势。


等老徐说完,周梦熊便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文书,向张宁拜了拜,等他旁边的徐文君走下来接文书。周梦熊说道:“我这几天拟了个作战的法子,仅是建议。”


张宁一边看一边说道:“周将军尽可当着诸位的面说出来,让大伙参详参详。”


周梦熊的五官面相虽然端正,却是一脸的胡子长得虎背熊腰;只是岁月磨平了他身上武将的彪悍之气,而多了几分老练。这个人是建文帝派来的,但张宁常常准许他参与军机,因为都是和官军作战的机密,他不可能把军机泄露给朱勇。


“以当下的情形,只有在高都县以逸待劳等着官军进攻在下才能有限得很,无法向殿下进献奇谋妙计,进策无非四个字:背城而战。”周梦熊侃侃而谈,“扬长避短之法倒是应该考虑的。官军最大的优势,第一是人数,第二是骑兵。朱勇五倍于我,若是在开阔地展开,势必容易从侧翼包抄,陷我于疲惫招架;故在下提出背城结阵之法,在西城结阵,背靠城墙左翼靠河,如此以来能交锋的就只有正面和右翼,朱勇虽五倍于我,但在战术上却并未形成以多击少围而合击的局面


再说骑兵,朱棣自南京之役以来,好用骑兵,其部将也信奉以骑兵破阵之法;西南虽水网交差道路复杂,但朝廷仍然以为部署骑兵能对缺马的西南少民形成战力优势,所以我们只攻打了几个小县城就能缴获战马四百余匹,由此判断,朱勇军中骑兵数量绝不会少。朱勇,朱能之子,很可能秉承其父作战方法,寄托于骑兵快速迂回从侧后翼击阵;所以我建议军阵以扁平方阵为宜,减少纵深势必增大正面压力,但能减少侧翼的打击面已降低侧翼威胁。”


见张宁很虚心地点头,周梦熊顿了顿又道,“在下列举官军长处,绝非长寇志气之意,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了解敌军凶狠之道,方能克敌制胜。再观我军之长,不在武艺高下和训练组建才几个月的jūn_duì再怎么训练也不比卫所兵强多少,而在于两处:第一勇,相比卫所兵不断有人逃跑,我军几乎无人逃走,大部分从建文旧臣家出来的士卒,报必死之念,知耻而后勇,敢以少击多不畏强敌者,必勇于战。第二,兵器,在下多日观摩,火枪虽发射缓慢,但三轮击之法能弥补缺点,而火枪具有破甲犀利之长,八十步内,必胜弓弩;另近战主战兵器长枪我军要比官军一丈三尺要长二尺余,正面接敌,应有一定优势。”


这时张宁开口道:“那十一门火炮可以架在城上,臼炮用于击阵效果不太好,精准太低不说,几十斤重的石弹就算打中敌营也砸不死几个人;兵器局研制了适用于臼炮的爆炸弹,以石头掏空填药芦管为信,不过黑火药爆炸的威力也十分有限。不过用于较远的地方打击敌军士气,应该还是有用的。”


张宁没有马上言听计从,但心里已十分赞同周梦熊的策略,什么奇谋妙计实在难以凑效,还是要背城结阵决一死战才是终策。前阵子试图以谋略计策拉苗人入伙,结果呢现在张宁越来越信奉拳头硬才是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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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山河表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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