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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1 / 2)

我爱你。


周军被勒死在厕所里。死后被凶手摆成了大解的姿势,应该是害怕被别人过早发现尸体吧。


刘伟丽被推下楼,摔死在平台上,之后凶手把现场打扫得gg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贾飞飞被绑在旗杆上活活冻死。凶手剥光了她的衣服,却没有x侵犯的痕迹,他只是想杀人,并不想劫s。一尊雪中的雕塑。


宋博被墙上落下的冰凌c死。从现场来看,应该是意外,没有人可能计算得那么准确。那么凶手为什么不像前两次杀人那样,隐藏尸体或者清理现场呢?


他完全可以把贾飞飞和宋博的尸体塞进体育场看台下面的空d里,那样的话,十天半月都可能不被发现。


把她绑在旗杆上,是想让所有人注意到他的残忍与睿智吧,就好像艺术家希望自己的作品摆在展厅里最显眼的地方。


宋博的死,应该是个意外,可是对于凶手来讲,更像是一个惊喜,还有什么死法比从天而降的冰凌瞬间毙命更让人感到诡异和惊叹呢?比起旗杆上的贾飞飞,他应该更希望人们看到跪伏在体育场外,脖子上c着冰凌的宋博吧。


至于陈希,当着3000多个观众的面,砍下她的头颅,然后从容逃走。


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完美谋杀,不留痕迹,然后在一旁欣赏观众的恐惧与逃亡,警察的慌乱与困惑。


《恶魔的盛宴》。那晚的话剧,是他一个人的表演,他的盛宴。


聪明。谨慎。强壮。残忍。傲慢。喜欢戏剧x的生活。


更重要的,他的心里埋藏着深深的——仇恨。


那是什么样的仇恨?


什么样的仇恨,需要用杀戮去平息?


什么样的仇恨,需要五条x命去偿还?


什么样的仇恨,能够让他甘愿j出灵魂?


什么样的仇恨,可以激发他如此残忍的灵感?


凶手,男x,身体强健,有着无比智慧的大脑,x情谨慎、残忍、内向,渴望与众不同的经历与遭遇。


而且,他就在我的身边。


“你是说,凶手就是这个学校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你认识的人?”


邢至森和方木坐在校园里的一个小饭店里,面前的饭菜早已凉透了。邢至森透过香烟的烟雾看着方木。


“是的。”


“为什么?”


“第一,能够在厕所里杀死周军的人,一定是一个熟悉他的生活习惯的人,在宿舍楼里下手有很大的风险,弄不好会被其他人撞见,而周军有在深夜大解的习惯,那个时候大家都应该睡觉了,所以他一定了解周军。第二,刘伟丽是在复印室里被骗到天台,然后被凶手推下楼摔死,那么他一定知道刘伟丽当晚需要加班,而且刘伟丽不可能被一个陌生人在深夜带到天台上。第三,陈希被杀死在舞台上,而且杀人手法与剧情一致,这说明凶手一定事先知道剧情的发展,他应该至少看过彩排。所以,他一定是这个学校的人。”


邢至森默不作声的吐着烟圈。方木的分析与他的推断基本一致。他看着小饭店里进进出出的大学生,衣着或华贵或朴素,脸上却都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他想象不出他们中的一个会有如此残忍的x格,如此谨密的心思。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仇恨。”方木想了想,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仇恨?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会有什么样的仇恨?


“仇恨并不都是杀父之仇或者夺妻之恨之类。”方木仿佛看透了邢至森的心思,“仇恨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悄悄滋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玩笑话,都可能是仇恨的源头,当一个人感到受了伤害,他就有理由仇恨。就像你那天的一个微笑,就让我想当场掐死你。”


邢至森看着方木,他在这个男孩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初次见面时的紧张和与年龄相称的单纯。他的眼神沧桑、落寞,带着深深的倦意却又炯炯有神。


“你仇恨过谁么?”


“恨过。”方木低声说,“高中时欺负我的高年级学生;抓住我作弊的老师;出言不逊的售票员。”他长出一口气,“可那些都是转瞬即逝的仇恨,我现在最恨的,只有他。”


方木抬起头看着邢至森的眼睛,“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如果你抓住他,请让我……”


“让你g什么?”


方木没有作声,摇了摇头。


方木来到门前冷清的俱乐部,他在门口站了一会,走了进去。


二楼的走廊里空空荡荡,方木的脚步声在四周回响。他站在靠近楼梯的地方。


吴涵就是在这里被凶手打倒的吧。


他用右手在空气中挥动了一下,击打着空气中某个看不见的物体。


吴涵脑后的伤口基本上与肩膀垂直,凶手大概是在吴涵正后方用木g击中了他的头部。


那他的习惯手应该是右手。


没错,那天凶手双手举起斧头的时候,也能看出他的发力手是右手。


方木一动不动的站着,似乎想感受几天前,那个挥舞木g的人在空气中残留的每一丝气息。


四周安静无比,偶尔听见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入的声音。卫生间的水龙头滴答作响。


良久,他有点沮丧的走下楼梯。


走到楼下大厅的时候,方木发现剧场内坐着一个人。


方木屏住呼吸,悄悄的走进剧场,慢慢向那个人靠近。


剧场里光线很暗,那个人一动不动的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眼望着舞台。


方木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剧场里的光线,那个人的后脑贴着纱布。


是吴涵。


方木呼出一口气,脚步也不再刻意放轻。


他走到吴涵身边坐下。吴涵显然注意到了方木,可是他并不转头,仍然盯着舞台,动也不动。


舞台上空空如也,曾经作为布景的各种装饰彩带黯然无光的垂着,地板被草草擦洗过,仍然能看见暗红的血迹和用粉笔勾勒出的头颅和斧头的位置。


吴涵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就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


方木无语。


吴涵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


方木沉默了一会说:“跟你没有关系。”


“我知道。”吴涵重新看着舞台,“可是……陈希是个好女孩。”


“别再说了!”方木的声音变得嘶哑。


吴涵听话的闭上嘴。


两个人在越来越黑的剧场里沉默地并肩坐着,直到四周被浓稠如墨的黑暗彻底包围。


“走吧。”方木站起身来。


吴涵拎起笔趣阁。方木摸索着探出脚,手臂却被吴涵一把抓住。


黑暗中,吴涵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


“方木,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抓住他!”


第十六章 子夜之歌


陈希死后的第二天,学校党委召开了紧急会议。


短短一个学期之内,五个学生被杀,元旦那天晚上,从俱乐部逃出的学生中,被踩伤和玻璃划伤的学生也有一百多个。


已经没有人安心读书了,家住本市的学生几乎全回了家,留在校园里的外地学生也惶惶不可终r,生怕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雪片一样的举报信塞满了校长的信箱,一夜之间,好像全校的人都是凶手。每天教师们面对空了一半的教室苦笑,有的g脆就不来上课了。


会议的最后决议是:关闭学校。


决议在省教委那里遭到了否决。主管教育的副省长狠狠地批了校长一顿,还举了若g诸如抗战时期浙江大学冒着r军的轰炸坚持办学的例子。


校长唯有苦笑。他没说自己那个要是再死人就跳楼的承诺。


楼,当然不会跳,这个学期,还要坚持下去。


好在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放假了。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再死人了。


期末仍然需要考试的消息反而让师大的学生们平静下来。对于这个学校里的大多数人来讲,期末考试不及格的威胁要比被那个连环杀手g掉的风险现实得多。自习室里重新挤满了人,学校的教学秩序开始慢慢恢复。就像每一个学期末那样,每个人都嘴里念念有词的奔波于教室和寝室之间。一切平淡如初。


没有再去注意那5个空空的座位。


只有一个人除外。


每天,方木和其他人一样,拿着水杯和笔趣阁来到教室,11点半去吃午饭,5点去吃晚饭,10点钟归寝,尽管妈妈一再要求他回家住,他还是以考试复习为由住在了学校。


他常常长时间的盯住一个人看,直到那个人发觉,然后或惊恐或恼怒的用目光和语言表示不满的时候,他才会重新低下头看着面前的书本。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下一个人。


他穿梭于各个自习室,图书馆的阅览室,食堂,不厌其烦的盯住每一个在他视线范围内的人。揣测他们的x格,身份,生活习惯,爱好。


疲倦的时候,他就到行政楼的24楼、体育场去坐坐,晚上会在毫无便意的情况下,蹲在宿舍楼三楼西侧的厕所的第一个蹲位。只是,再没有去过俱乐部。


你到底是谁?


方木常常在夜里大睁着双眼盯着上铺的床板,睡意和那个问题的答案一样,没有归宿。


黑暗中的一切都仿佛被赋予白天不曾察觉的生命。在每个人梦呓呢喃的时候,它们在窃窃私语。


风吹过树杈g燥、枯裂的声音。


积雪簌簌落地的声音。


夜行者孤独的汽笛声。


水房里老鼠啃啮食物的声音。


走廊里踢踢沓沓的拖鞋声。


如果你们看见了,告诉我,他是谁?


王建来找方木。


王建出乎意料的没有在教室苦读,当他探头探脑的在门口出现的时候,方木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嗨。”王建有点生硬的打招呼。


方木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点了点头。


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晚饭的时候,方木被一个体育系的学生打了,原因是方木盯着他看了整整20分钟(他有着粗壮的上肢)。当方木嘴角流着血,满身米饭和菜汤站起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说话,只是擦g净眼镜,在众目睽睽之下重新坐在桌子前,把饭盆里剩下的饭菜一口口咽下。


x格冲动,粗鲁,头脑简单,而且,在谈恋爱。


不是他。


那个体育系的学生被方木的无动于衷搞懵了,呆呆的站了很久,才拎着印有hello kitty的饭盆袋走了。


他等到宿舍里的人都去上自习了,才回到宿舍。他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鼻青脸肿的样子,不是怕丢人,而是不习惯他们同情的目光和义愤填膺的言语。


王建小心地看看方木仍然青肿的嘴角,假装在方木的床上拿了几本书,随便翻了翻。


见方木不说话,他坐在桌前,拿出一盒烟,自己叼上一只,又抽出一只递给方木。


方木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王建忙给他点上。


两个人沉默的在桌前喷云吐雾。一支烟吸完,王建尴尬的咳咳嗓子。


“方木,你,你还好么?”


方木抬起头,有点诧异地看着他。


王建的脸红了。他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飞快的点燃。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作为……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高兴点,别老是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王建吞吞吐吐的说。


“谢谢。”方木盯着王建的眼睛说。


王建的表情稍微轻松了一些,他吸了口烟,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


“这段r子,和你们在一起,看见你们互相关心,互相照顾,说实话,这大概是我这三年多来最快乐的r子。我在心里……”他的声音低了些,“是把你,你们当作朋友的。”


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


“陈希死了,我很难过。她是一个那样活泼、善良的女孩子。而且……”


他站起身来,双手c在裤袋里,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低声说:“我也很喜欢她。”


方木悄悄的把放在桌子上的打火机捏在手里。


王建转过身,“我这么说,你不会不高兴吧?”


方木笑笑,摇了摇头。


“可是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更难过。”王建认真地说。


“哦?”


“今天晚上,我看到了那个小子打你,要是换作平时的你,你肯定会还手。我知道,为了找出那个凶手,其他的一切你已经不在乎了。可是不要这样,伙计,”王建吸了一口烟,手中的香烟只剩下短短一截,“保重自己,这样才能为陈希和其他的人报仇。”


他把烟头扔出窗外,转过头对方木挤挤眼睛。


“万一我挂了,也指望你给我报仇雪恨呢。”说着,他自己嘿嘿的笑起来。


方木没有笑。


王建也收敛了笑容,从裤袋里又拿出一根烟,伸手在身上摸索着打火机。


方木猛地把手里的打火机扔了过去。


王建伸手去接,那一刹那,方木看得很清楚。


王建伸的是左手。


他接过打火机,点燃香烟,吸了一大口,看见方木还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哦,没什么。”方木回过神来,“你,你好象是左撇子?”


“哦?是。从小就是。”王建叼着烟,把左手放在眼前端详着,“打乒乓球,打篮球,都用左手,踢球用左脚。”


方木的心轻松下来。当他体会到凶手心中埋藏着深深的仇恨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建。尽管这有点说不通,因为所有的死者都不是来自于基地班,更不用提来自经济系的陈希、贾飞飞和宋博。可是他还想找个机会验证一下王建的惯用手。当王建用左手接过打火机的时候,方木甚至感到欣慰,毕竟,他也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王建就是那个凶手。而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怅惘:他究竟是谁?


王建的表情却一下子由真诚变为了疑惑。


“你在怀疑我?”王建皱着眉头说,“凶手用右手对么?”


他的脸上是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那双眼睛也变得像过去那样冷漠,充满嘲讽。


他大步走到桌前,一把拎起笔趣阁,转身就走。


“等等!”方木忙站起来。


王建手把着门框,冷冷地说:“g什么?”


方木看了他几秒钟,微笑着说:“哥们,我想出去喝点酒,一起去?”


王建的脸上仍然写着敌意,方木就那样微笑着,看着他眼中的冰雪渐渐融化,王建的嘴角缓缓展开一丝微笑。


“好!”


方木和王建相互搀扶着回到二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半了,好在给值班的吴涵打了招呼,他们才得以回到寝室。


王建在厕所里大吐了一场,之后回到宿舍里死狗一般的睡着了。方木虽然也喝了不少酒,头脑却出奇的清醒。他看了看表,快两点了,在352门前犹豫了一会,刚准备去王建寝室对付一宿,门却自己开了,祝老四披着毯子探出头来,手里还拎着一根拖布杆。


“靠,就知道是你,快进来。”


方木摇摇晃晃地走进宿舍,却一怔。寝室里点着快要燃尽的蜡烛,寝室里其他四个人:老大、老二、老五加上祝老四都没睡,不过看得出大家都已经很困倦了。


“你这厮,总算回来了。”老二打着哈欠说。


“你们,这是g嘛?”方木莫名其妙的问。


“靠,你不回来,我们能睡着么,谁知道那小子是不是……”老大朝对门努努嘴。


方木咧咧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睡吧,老六,早点休息,别再胡思乱想了。”老五说。


方木坐在床边,低垂着头。


大家一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老大缓缓地说:“老六,挺住。”


老五摘下随身听的耳机,外放的音乐霎那间响彻整个宿舍。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方木抬起头看着老五,突然间大声唱起来: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齐声唱起来:谁明白我——


凌晨两点,五个男孩在破旧安静的男生二宿舍声音嘶哑地齐声高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被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方木不用回头,就知道在他的背后——


脸涨得通红的老大;脖子上青筋鼓起的老二;大长着嘴的祝老四;只穿着内k在床上乱蹦的老五。


你们,所有人,谢谢。


第十七章 谢幕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在最后的几天里,方木终于沉下心来,开了几天夜车,总算把前几科对付下来,高分是不可能的了,及格估计问题不太大。


2000年1月17r,最后一科考试,环境法。


教室里坐着脸s或从容或忐忑的学生。不少人的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不停翻看着手里的复习资料,更有甚者,在桌子上小心地书写着答案。


离考试还有10分钟,方木决定去一下厕所。一进厕所的门,就看见祝老四站在一个隔间里,踮着脚往水箱上放东西。


“g什么呢?”方木大喝一声。


祝老四被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东西也一下子掉进了水箱里,他回过头来看是方木,小声咒骂着:


“靠,是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是辅导员呢。”


“你g吗呢?”方木边结裤带便问他。


祝老四踩着水管把掉进水箱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本被水浸湿的环境法教材。


“你这厮,看看,搞成这样。”祝老四把书抖抖,“还好,反正考完这科,这本书就没用了。”


他把书小心的放在水箱沿上,跳下来,走到隔间门口,上下打量了一下,又走上前掂起脚调整了一下书的位置。


他满意的拍拍手上的灰,看见方木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嘿嘿的笑了。


“怎么样,高明吧?”他指指放在水箱上的书,“没有人会注意那个地方。我把书放在那里,考试的时候,把不会的题记下来,然后就说自己要上厕所,嘿嘿,厉害吧。”


“真服了你。”方木扣好裤子,“我要是你,g脆找个塑料袋,把书装在里面扎好,直接扔水箱里,那不是更保险。”


“对啊!”祝老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是你比较狡猾,老六,有塑料袋么?”


“靠,你去死吧,我哪有那玩意。”方木捶了祝老四一拳,“快走吧,要考试了。”


“好办法,下次一定听你的。”祝老四一脸惋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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