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玄幻奇幻>六朝云龙吟>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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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其他的产业还好说,首阳山的铜矿一旦易手,自己当初放出雲家铜山枯竭的风声,以此抬升铜价,变相打压粮价的一番手段,全都成了弄巧成拙。多米诺骨牌一旦倒下,甚至将危及雲氏的根本。


雲如瑶道:“我想去见三哥。”


“千万别。要知道你又偷跑出来,雲老哥没事也要被你气出点事来。”程宗扬安慰道:“不就十几万金铢吗?我来想办法。”


雲如瑶低声道:“可这是我们雲家的事。”


“谁说的?”程宗扬道:“这是你的嫁妆,那就是我的钱!这件事我来办,你别发愁了。”


说着不让雲如瑶发愁,程宗扬自己却是犯了难。从哪儿弄点钱来呢?眼下想补上这笔亏空,只有来一笔快钱,必须是现成的,而且数额够大——十几万金铢啊,别看刘骜贵为天子,少府一年的开支也未必有这个数……


想来想去,程宗扬脑中忽然一亮,现成的钱也就这么一樁了!岳鸟人啊岳鸟人,这次你一定要靠谱一点。


雲如瑶柔声道:“夜深了,早些入宿吧。”


程宗扬坐起身来,“不行。我刚想起来一件事,这会儿要去见卢五哥。”


雲如瑶呵气如兰地说道:“已经这般时候,还要走么?妾身已经叫了雁儿和凝奴在外候着……”


程宗扬心中一荡,接着苦笑起来,“这事手尾太多,已经耽误了不少时候,眼下要赶紧去办。事不宜迟。”


雲如瑶依依不舍地说道:“可是我就要回去了。”


“先别急,等给你治好伤……再回去不迟。”程宗扬说着,在她身上大有深意地摸了一把,惹得雲如瑶一阵脸红,低低啐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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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宸?”卢景摸了颗蚕豆,却没有吃。


程宗扬坐在他对面,“劫钱的时候黑魔海没有露面,但手法和她们非常像,我怀疑黑魔海是背後的主谋。而且杀吕奉先的时候,龙宸的人不仅站在黑魔海一边,还是主动下的手。”


“龙宸……”卢景将蚕豆填到嘴里,慢慢嚼着。


“五哥,我来找你不是因为龙宸,而是因为另一件事。”程宗扬道:“我上次说的,有人在见过北邙见过严君平的事,你们有线索了吗?”


朱老头在北邙见到严君平的事,程宗扬已经透露给斯明信和卢景,但没有提及朱老头的名字。


卢景道:“那天进山的权贵一共有五家,我和四哥已经找了三家,都没有线索。如今还剩两家没有来得及查看。”


“哪两家?”


“霍大将军的别院,还有赵王的私苑。”卢景道:“这两家看管得都十分严密。”


十分严密?到底有多严?霍子孟作为大将军,自家的别院看管严密也在情理之中,赵王身为诸侯,在自家的封地作威作福倒也罢了,在天子眼皮底下,还把私苑弄得戒备森严,他就不怕犯忌?


“衙内那边还得接着找,但这几天我们先集中力量,想办法找到严君平,怎么样?”


卢景道:“你怎么突然对严君平有兴趣了?”


“坦白地说,我是对他手里那些岳帅的遗物有兴趣。”程宗扬毫不隐瞒地说道:“五哥,岳帅当年挺有钱对吧?”


卢景翻了个白眼,“岳帅当年能养我们一整个星月湖大营,你说呢?”


“对啊。岳帅当年那么有钱,可他一走,你们就穷得叮当响,他的钱都去哪儿了?”


卢景翻着白眼道:“我们兄弟追随岳帅,可不是为他的钱。”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说严先生手里很可能有岳帅留下来的钱——我这不是有急用吗?如果真有的话,我得临时借用一下。”


“是为了雲家被劫走的那笔金铢吧?”


“五哥明察秋毫,”程宗扬笑着拍了记马屁,“就是这事。”


“别说借了,给你都好说。”卢景抿了口酒,“但有没有钱我可说不准。”


卢景说的没错,以岳鸟人的尿性,留个破罐子破碗给他们当传家宝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当年聚敛的钱财总得有个去处吧?眼下自己急需用钱,实在找不到其他来钱的路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明天……哦,现在已经是九月初三了。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动手,先去赵王的私苑,如果能找到严君平最好,如果找不到,就去霍大将军的别院。”


“不用急。”卢景道:“我先探探路,摸摸底细,安排妥当再说。”


“成!”程宗扬一口应诺,“我等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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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南宫。玉堂前殿。


正是深秋时节,天高雲淡,碧空如洗,一群鸿雁从宫殿的檐角飞过,传来阵阵雁呖。程宗扬立在赤红的丹墀下,望着南去的鸿雁道:“我那会儿在大狱里蹲着,压根就没见着。什么黑鹅白鹅,都是些闲人没事瞎扯的。洛都是首善之区,天子脚下,哪里会有这种妖孽之事?”


东方曼倩抱着长戟道:“俗世中人,原无论真假,不过得一二谈资而已。”


“可不是嘛。不过这事传得街闻巷知,什么怪话都有,我本来就够倒霉了,又碰上这种事,真是冤透了。”


东方曼倩抹了抹唇上的小鬍子,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你要胆子够大,这倒是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这话怎么说?”


东方曼倩压低声音道:“只要你对外面说,当日飞走的不是什么黑鹅,而是一隻鸡。”


“鸡?”


“对,一隻黑羽黑冠黑喙黑趾的鸡。最好是母鸡。”


“乌鸡?母的?”


“对。”


“那隻白鹅呢?白凤?”


“白鹅不重要,但你要愿意,也可以这么说。”


“你的意思是我宅子地下飞出一对乌鸡白凤丸?老东,你不是拿我开玩笑的吧?”


“我说了白凤无所谓,要紧的是黑鸡。”东方曼倩神秘的一笑,说道:“黑属北方,乃水德之相,汉秉火德,所忌者水也。如今黑鸡高飞远走,正是圣天子在位,祸水已去,实乃我炎汉的吉兆。”


“那跟鸡有什么关系?”


“圣天子在位已近二十年。”


程宗扬等了半天,东方曼倩却只说了一句就闭嘴了。


“什么意思?”


“你只用这么说就够了。”


这是什么哑谜?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黑鸡……黑色的鸡……黑色在北为水德……天子登基近二十年……黑鸡飞走了……还是母鸡……


程宗扬心里咯噔一声,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之後终于明白过来。


“太狠了吧?”程宗扬瞠目结舌地看着东方曼倩。


东方曼倩挑了挑唇上的小鬍子,“富贵险中求,不狠怎么行?”


“这扯得也太不着边际了,有人会信吗?”


“你知道汉国最盛行的学说是什么吗?”东方曼倩吐出两个字:“谶纬。”


程宗扬犹豫半晌,最後摇了摇头,“不行,这漟浑水可不是好趟的。”


把鹅改成鸡,暗扣太后名讳,将身居北宫的吕雉暗示为远去的祸水,着实是一着狠棋。但事关太后与天子这对mǔ_zǐ,自己何必站在风头浪尖上?汉国一向标榜以孝治国,太后谋反都不叫谋反,而是名正言顺的“行废立之事”,这点污水泼上去,顶多坏点名声,连人家汗毛都伤不了一根,反而把自己置之死地。何况天子就一定能赢吗?自己这一注押在天子身上,未必就是明智之举。


但东方曼倩接下来一句话,又动摇了程宗扬的心思,“程兄欲投太后否?”


这怎么可能?自己和吕氏已经没有妥协的余地,只不过自己一直抱着走避的心思,才不愿过深地投入其中。但这话不能对东方曼倩说。毕竟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洛都土著,朝廷的大行令,根本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


程宗扬岔开话题,“不知天子为何召见微臣?”


东方曼倩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也没有再继续劝说,“谁知道呢?宫里也没有消息。”


程宗扬玩笑道:“你现在不是已经成了天子心腹吗?”


“哈哈,”东方曼倩乾笑两声,“依旧持戟而已,哪里谈得上心腹?”


“对了,”程宗扬道:“老敖说你昨天登门,还了那一万钱,怎么?钓到大鱼了?”


“什么大鱼,”东方曼倩叹道:“那女子两日前便踪影皆无,无从寻觅。”


“搬家了?”程宗扬也没往心里去,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凭老东你的姿色,肯定能找到可心可意的美人。”


东方曼倩失了佳人,兴致不高,两人随意说笑几句,不多时,一名小黄门出来宣诏,命大行令程宗扬觐见。程宗扬扶了扶梁冠,昂首挺胸跟着小黄门入内。


宣德殿内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刘骜坐在案前,一边浏览着案上的简牍,一边道:“赵氏可好?”


“托圣上洪福,一切均好。”


“为何还不入宫?”


“赵氏出身寒微,骤然入宫只怕引起物议,”程宗扬道:“微臣正请江女傅教她宫中礼仪。”


刘骜哼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道:“好端端的女子,让你们教过,就变得言语乏味,举止拘束,面目可憎起来。”


程宗扬陪了两声笑,眼睛却大胆地望向天子。虽然已是深秋,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玄黑色的单衣,只在襟领和袖口处镶了红边,这时一目十行地浏览着奏事的简牍,看上去颇为干练。


这小子能斗得赢吕雉吗?自己要不要把宝押在他身上呢?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跋扈将军梁冀的下场可是一败涂地,什么三皇后几十校尉多少贵人,天子一封诏书便都束手就擒。不过是现在的吕氏和历史上的梁家可不一样。尤其还有个吕雉,这名字一听就让人心里发毛。万一输的是天子呢?别人不说,赵飞燕肯定要倒大霉了。历史上的赵飞燕好像在天子驾崩後挣扎了一番,最後还是被迁入北宫,不到一个月就自杀了……


正想的入神,刘骜忽然道:“雲秀峰是谁?”


程宗扬吃了一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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