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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大观园记】第五十六回:计较旖旎献图群芳,淡薄知恩闲话红尘(1 / 2)

</br> 作者:hmhjhc


20141124 首发于01xiaoshuo


是否首发:是


第五十六回:计较旖旎献图群芳,淡薄知恩闲话红尘


却说这可卿听闻探春之言,未免心下亦是别有悲戚,奈何脸上到底不肯带上


惶恐,倒给她人小瞧了去。此刻二女本是依香偎玉歪成一团半卧在炕上,便只轻


抚探春一头秀发,嗅嗅她发油清香,幽懒道:” 凭他什么风雨,我们姐妹如今在


园子里,吃穿用度皆是更胜往日,都是主子恩德,还能有什么求得怕得。”


探春难堪一笑,却摇摇头道:” 我却听明白了,是姐姐怜惜我忧惧,说话安


我心了。我却知道事体来得不好。便是不为自家计,我等如今侍奉主子,能不惦


念主子看待我等之好恶说句没心肝的话,漫说富贵了,便是生死,亦在主子


一念之间罢了。”


可卿听她说的戳心,亦是脸白了白,只得一叹道:” 我也晓得,只是如


今才晓得咫尺天涯,便是想见见主子,也是迈不得步子。” 说着,将上午去凹晶


馆外求见弘昼被鸳鸯婉拒之情略略说了。


探春却道:” 姐姐,您自是那一等温婉尊贵的人品,却识不透这些世态人情


便是这鸳鸯,向来是个妥当人,她今儿这话,姐姐说她是体贴恭顺,安知不是警


醒姐姐姑且不论她的心胸,那三丫头的事,主子能就处置了三丫头便轻轻放


过姐姐虽不知情,也要主子信才成。若再有一点半点疑到其他的,却不是了不


得的事。”


可卿其实焉能想不着此节,此刻听探春说得凶险,更连亲热的心思都没了,


咬了咬下唇踌躇道:” 我又能如何。”


探春正色道:” 姐姐是乱了方寸了我们如今这等身份,还能如何,这等


事情分辨更是分辨不清的,我难道还敢劝姐姐行什么好歹。姐姐也未必想不到,


说千道万,只四个字取悦主子罢了。博得主子欢颜,一则安了姐姐的心,二


则岂非真是姐姐待主子的本份。”


可卿听探春此言,即说到所谓” 取悦主子” ,莫不是要自己荐了她去邀宠,


便低头细细瞧她,见她一双明目似星,两弯墨黛如月,眉梢眼角自有一等脱俗伶


俐,默然半晌才笑道:” 秋深了,主子今冬怕是在要在园子里过了。三妹妹手巧,


在衣衫鞋袜上最是能用功的,要不要替主子做双暖鞋”


探春俏脸一红,她虽是侯门千金,如今在园子里早已经困顿浸染多月,如何


能不懂可卿言外之意,若说自己用心又如何能不在这上头。只是此事自己已是反


复默想筹算,她虽年轻又是闺中,却胜在聪慧好思,想着自己黄花处子,不晓风


月,此刻若仅仅是寻着门路自己荐了去逢迎弘昼,至风流处不过是暖杏映红,春


色一绽罢了,以弘昼园中所起居受用来看,不过如此,便摇头惨然道:” 姐姐,


姐姐您抬举我,我岂能不知姐姐的恩。只是我是不成的姐姐您莫急,且


听我分说我进园为奴也有了时日,如何还敢摆大家小姐架子,虽说不出口,


但是侍奉主子是为奴之德,又岂敢忘记了只是姐姐我福小命薄,又是个庶


出的格,自然,主子更哪里在乎这些,在主子眼里,不过是个寻常侍奴,昔日里


府上尊卑再也休说,便是如丫鬟奴儿一般儿下人罢了。便是给了主子身子还


不是应当得分的,主子还缺女孩子受用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只盼主子能怜


我惜我点滴,我亦知足受用,能有些个恩典,总是惦念姐姐只是如今不同。


姐姐,在主子眼里,我只是个寻常的姑娘,一个官宦家庶出的小姐罢了,便有几


分颜色,到底年轻无知。却不比姐姐您,姐姐您伺候主子多日,姐姐您天香国色,


玉质娇娆,最难得那一等贴心主子,我便是一旁瞧着,主子也必是爱怜的,只有


姐姐您多亲近主子,令主子欢颜得展再再再合着我们这些个小姑娘


才能真正动主子的心。” 说道这里,已是顾不得羞,俏眉一立,声音虽轻如


细雨,语气却是刚强起来:” 如今我看着,已经到了外头人说的,人为刀俎我为


鱼肉的时刻,我们要么不做,要做,总要一气儿挠到主子的心才是”


可卿听她这话,竟已说得如此透亮,忍耐不住问道:” 难为妹妹这片替我打


算的心。我虽有个甚么妃子的头衔儿,其实一般是主子的奴婢,供主子欢娱尽是


我的原来念头,可怜姐姐早已是污染不堪的身子了,更顾不得什么羞耻,妹妹你


有什么见识,就说来听听。”


探春却顺着话头,将身子都支了起来,可卿此刻自然也不好一味轻薄亵弄她,


两人俱都坐起,探春却到底羞了,低头玩弄衣带道:” 我年纪小,不懂事,又哪


里知道男子喜欢什么。来寻姐姐。却为姐姐筹划,想些个胡乱的主意,只求姐姐


莫要责我yín贱罢了”


可卿忙携了她手道:” 妹妹只管说”


探春接着道:” 我初时不懂事,总以为主子拘了我等女孩子自然是要


要做那等事,后来才渐渐知道自己无知。若是一味是风月枕席,便是没有这


大观园,主子都经过多少总不过是皮肉浊事。主子既拘了我们这些官宦家女


孩子,即是要我们的身子,更取那一层意境罢了。我们自要寻些清雅的事情,将


身份拿起来了,才能衬得起主子是天家风流别样不同自然,若是一味清雅了,


主子要我们女孩子又做什么用。我年纪也小,也想不到什么那日里主子命大


家赏画作诗,我就勉强有个半雅半羞的主意” 说道这节,想到自己这等身份,


这等年纪,却好不知羞思及这么个主意,脸红心跳之外,也未免自伤,可怜自家


本来是清洁至纯冰玉般儿人品,却如今沦落至此,真正有愧无耻。然而事已至此,


总免不得知命应劫。便凑近可卿耳边道:” 姐姐您是如九天仙子下凡一般儿


的身子样貌主子自然喜欢。我只是想着,自古以来,凡是那襄王神女,子健


洛神,飞燕合德,都有影图传世,难道姐姐就入不得画。”


可卿听了却是其时一愣不解,道:” 你的意思,是画个什么仕女图之类的赠


主子。雅致是雅致了,只是这有什么” 她却到底是个天性风流的,才说得半


句,竟然隐隐猜到了探春的主意,瞧了瞧她,竟问都问不得了。


探春却声音已经轻不可闻,只道:” 姐姐我自入园子来,内务府送来那


许多见不得人的书,只是守着奴德勉强去学习。却见古今那些个房内春宫,却其


实都是一起子没脸的文人杜撰的,一味yín秽,哪里有半点真实,尽能写来女儿家


之玉骨冰肌天然体态的,总是体态没个体态,颜色不对颜色,有时瞧着连个人形


都没有。后来才想得明,那等子书画博士,名家先生,都是道学君子,或者还是


寒门秀才,说起来,只怕是没见甚么女子身子。便是见过了,也只是自


家糟糠,闺房中事罢了,或者便是那一等没德行的青楼女子,画画时哪里还能记


得。更何况若是那一等天仙神妃,名门闺秀,内宫眷属,又有哪一家姑娘肯


那等子没羞臊,给那起子画师看样子。”


说到此处,自是闺中之语,可卿想想那一等画师或是杜撰或是默忆狼狈模样,


亦是忍耐不住红了脸啐着笑了。却听探春接着道:” 这是自古以来,有画师,却


少了美人可描,有美人,却不得见画师,只如今,我们在园子里,姐姐您这等神


仙般的身子,园中也有人略通描描画画的,却不是天然造就的”


可卿虽多情风流,但是人前人后总是不一,其时便是这等为人性奴之女,虽


然床笫上屡遭凌辱奸污玩弄亵渎,但是自小儿养就的女德贞行,有些事情却也未


曾想到,此刻听得探春说来,饶她性子,也不由脸蛋儿烧红,痴痴道:” 妹妹是


要给我画幅的画不穿衣裳”


探春更是年轻羞臊,亦是被这” 不穿衣裳” 几个字烧得脸红,却道:” 姐姐


我们东西两府几个女孩子与别家不同,自小教养,虽不能和外头行家比,这


颜色丹青上略也能行得一二。自然,要论画画,其实还是淑小主宝姐姐最是有手


段的。只是如今却有个巧宗儿,我自小临摹修习,却是工笔细巧一脉,想来也勉


强能入得主子的眼。姐姐您这身子,女子家每一处柔曲,玲珑,精致,形体,


其实都是略略不同的,若能忍了一时羞,就宽了衣衫,探春以姐姐为模,为主子


细细的作一副画,就挂主子房里主子日夜瞧着既能慰藉,又能感念姐姐


您只为主子尽奴德本份,顾不得自家羞辱了主子能不喜欢便是旁人进来


或在主子房里蒙主子恩幸,瞧见一旁有姐姐的画儿,主子又助了兴致,那一


起女孩儿怕不是更知道姐姐是主子心尖上的人,哪里还有敢不逢迎的只是我


的主意,却不止于此”


可卿其实已经听得心驰神往,世人皆以为若善加教养,女子家持天然闺贞,


谨守女德不涉yín秽,却不知这风月之嗜乃人之天性。探春年幼,又是个多心的性


子,想着是替可卿博得弘昼欢心,以防不测,可卿本来也是这个念头,只是她天


生的柔媚性子,风流体格,此刻听着探春所来,旁的不想,脑海里已是一片轰鸣,


竟只是一种幻境画面扑来,想来自己展露玉体,宽衣解带,软软躺着绣床上,让


自己的柔肩润臂,修腿玉足,并那奶儿、肚脐儿、宽臀儿并那毛儿,缝儿,一并


裸着,却要忍耐着半日不动,由着面前的小姑娘红着脸细细观瞧,这一回却不仅


仅是弘昼来奸yín受用自己,却只一个多情多才得女孩子,而且要细细的,将自己


的每一寸皮肉娇嫩,每一种肌理颜色,每一分起伏凹凸,尽数一点不漏的记录在


那画纸之上,便是自己,也不曾有过这等细细观瞧自己,想着自己如此风流体态,


若真能以工笔细巧,色色点缀,临摹得每一寸每一分,那画儿当事如何迷人魂魄,


献给弘昼,又有了多少分自辱取悦主人之恭顺,实在已经是意乱神迷,何况这事


虽然风流妖异,却偏偏透着一股子雅致风格,便如龙穗吐延,鸾凤歌绣一般,果


然这探春聪慧,又是个读书的方能思得这等妙境。几乎就要当场应允夸赞。哪知


这探春竟说” 不止于此” ,此刻已经内心佩服,便只眯着眼道:” 还有什么”


其实探春心头亦是五味杂呈,她却不同可卿,一则名门深闺未知男女之事,


再则年纪幼小不涉风月之情,三则诗书守礼多加洗心涤志,于那一等枕席上之事,


不过是小女儿家偶思春念醉时偷偷想一会子,也知羞耻,并不沉醉其间。便是如


今含羞忍辱奉承可卿,亦是园中规矩据管着。


只这探春自小生来性子外柔内刚其实颇为骄傲,偏偏生母是个姨娘,虽然王


夫人一般疼爱,到底亲疏有别,嫡庶有份,自度出落得诗书文章、琴棋书画、体


态容貌在姊妹里并不逊她人,却一般儿冷眼瞧着,其时名份世态,总是将来下场


不如迎春惜春。便是许人家,亦是只能许些小官儿家。她更未免多思多想,自怜


自狠,若论起功利心来,总暗胜几个姊妹,常狠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出入头地


做出一番事业来,唯恐姊妹们小瞧了自己去。便是如今,失了身份闺贞,为人性


奴,困顿园中,竟总也难逃这等心思羁绊。眼瞧着如今园中不论身份体面,只讲


风流悦主,偏偏自己亦有一等自惭,若瞧那凤姐可卿,必是自惭自己年幼闺稚,


即不能统领群芳,管理园中事务,又失了床笫风流,奉承婉转;若瞧那宝钗湘云,


便自狠自己虽自慰亦是闺阁里之翘楚,于那诗书才华,却又总欠着天资;若再想


有那栊翠庵中的妙玉,潇湘馆里的黛玉,便是远顾偷瞧那一等红颜旖旎,别样风


流,自己也颇有不足。只是有时瞧着李纨、迎春连同几个无名无份的丫鬟奴儿,


亦是越过了自己去,未免又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常常立了心思要寻觅机会亲近


弘昼,下则安生立命,上则邀宠获恩,便是投靠可卿,亦是冷眼瞧着凤姐忌讳自


己,无可奈何之举罢了,眼见如今尤三姐事发,尤二姐无知,只怕可卿难免遭了


冷落,自己若是连带着就此失了弘昼之意,这园中日子,更只怕是煎熬了。可叹


她红颜命薄,以个清洁至纯的女儿姑娘家,竟想得这等自以为yín秽无德的主意来


替可卿争宠,自己也未免恨自己无德有羞。


只此刻话都说到这份上,如何能不说尽,听可卿问,红透了脸颊,咬死了下


唇,仿佛一字一字锥心刺骨一般,死忍了羞耻,道:” 姐姐,若只献姐姐的画儿


给主子,那只是用心思十分姐姐向来在主子身上用心侍奉,那一等殷勤,姐


姐又是神仙般人品,天下掉下来的菩萨,主子自然喜欢,只是我想着,却还不到


十二分呢只怕探春年轻,想错了。”


可卿见她似乎有些迟疑,便笑道:” 妹妹只管说。姐姐今儿是受教了。”


探春点头道:” 我亦不懂,只是冷眼瞧着,那边缀锦楼那位,亦有一种好处。


伺候主子,自然是用身子,也要用心,她却不仅用了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心思,但


凡让主子能瞧着的地方,亦替主子打点其他女孩子的身子心思呢。自然便如


宝姐姐云丫头这等是主子自己爱怜,如那边两个玉儿,心思古怪难以沾惹,其余


的但凡她能控制的能压制的,便一尽儿大方,鸳鸯、金钏儿姐妹、哪个不是


她用尽了心思荐到主子跟前做贴身奴儿,便是大嫂子那个书塾,也是她的根基,


更不用我说二姐了,还有太太、姨太太,那是她亲姑妈,只要主子欢喜,用


些说不透的举动,亦要送上去。便是宁可让主子瞧着她莽撞,其实用足了心


呢”


可卿竟听到这一层,一时亦是愣了,忖度着果然是这话,便问道:” 那你的


意思难道这会子,不送我的画,送其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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