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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大观园记】第四十七回:冯紫英慎思个中局,花袭人泣首五内结(2 / 2)

是主子家事奴才是不是” 弘昼摇手道:” 别你也听听你在地方


上办案多有见识你主子没把你当外人,园子里的事你也不要一味回避。” 又


转头对地上跪着的丫鬟道:” 说说吧你叫甚么名字究竟要自首何事”


冯紫英此时才偷偷扫那丫鬟一眼,见那丫鬟十八九岁,杏眼柳眉,额垂秀髻,


少施脂粉,不点朱唇,虽如今一脸哀色,两腮泪痕,想来是将将哭过,却勉力从


容,观之可亲,再看头一头青丝微乱,只斜斜插一只碧玉簪子,身穿一身粉蓝色


灰领小褂裙,外罩着抓绒棉袄背心,看着穿戴想来是个爱朴素不喜夸饰的。怎奈


何园中依着性奴本份规矩,便是这等最素净之衣衫,也是满衣穿镂淡色百花斗艳


纹,长裙折角精细,自脖领处露出白雪肌肤,一直到胸前亦是低用布料,成一个


心形领口,顿时露出一条香艳的胸乳夹紧之沟纹,玉肌软峰,少女春怀,销魂蚀


骨。冯紫英心下一荡,忙收敛了心神,听她诉说。


但见那丫鬟叩了个头,似是咬了咬牙,才缓缓道:” 是。回主子的话。奴儿


是怡红院掌事奴儿,原府里取名袭人的。奴儿是死罪,煎熬着苟活到今儿,却事


涉主子恩德不得不拼万死请主子赐见密下里求告主子。主子容奴儿自诉


了罪过便请主子发落定要将奴儿折辱个不成人形再死,才能稍稍安奴儿


的心。”


弘昼听她说得如此严重,不由一晒,却也不怒,只斥道:” 说话不要遮遮掩


掩。既然有罪要自陈,这不见你了,你说就是了哦你不用管他他是


本王的包衣亲信、鹰犬门人你么,如今连猫狗都谈不上,最多算本王养的一


只蛐蛐。不用避讳他至于惩戒,如今更谈不上本王爱抚你们两句,只是


为了本王自己开心,便是怎么惩处你们,自然也只为了本王自己快活,哪里有安


不安你的心的道理。”


袭人听了自是委屈,又涌出泪来,只得又叩首哭告道:” 是呜呜,主子


教诲的很是。是袭人,呜呜失言。昨儿太太和姨太太回怡红院,说起园子里


闹了贼奴儿奴儿呜呜,奴儿苦想了一夜呜呜求死呜呜


求死定要见主子一诉呜呜,其实,呜呜昨儿昨儿巡夜的婆子见


的贼呜呜就是奴儿”


说到这层,这冯紫英都听了讶异锁眉。那袭人已是伏倒在地,呜呜咽咽哭得


梨花带雨,那双俏眼中泪儿似断线珍珠一般颗颗奔涌而出,伏地哀恸,线条柔和


之玉背起伏难定。她本是柔弱少女,品貌身段亦是十分难得之色,此时穿宫裙褂


袄,衬托玲珑身材,便是再三掩饰也难遮少女自有之几多妩媚风情,却哭得这般


哀戚楚楚可怜,便是铁石人儿也要心动。冯紫英见多了江湖事亦就罢了。弘昼却


不免有些不忍,只是口中依旧冷冷道:” 别只一味哭你说昨儿是你深更半


夜,你不在怡红院呆着跑到沁芳源去做什么既是被巡夜的婆子撞见了怎么


不出声”


袭人似是死抠着地上的砖缝,勉力挣扎抑制自己之哀,半晌才抽噎道:” 是


奴儿说出来是死,说不出来也是死只求主子超生奴儿其实是去扮贼”


弘昼和冯紫英不由眼神一交,却听那袭人已是哭的略好了些,只是伏地告诉:


” 主子容奴儿细细说来:上个月初四晚上,奴儿本是将太太交代的料子衣衫送去


紫菱洲三姑娘这里,路过凹晶馆院子水桥这里却听见有个小太监引个人影子


走动,奴儿当时便唬着了想是太监偷东西出园子本来是要嚷嚷的谁


知听他们话音,竟然不是,只细细说了些话也听不真。只是辩得是个男人声音


还说 劳烦公公再回姑娘,下个月怕不能来了 等话头呜呜主


子啊,奴儿是真的唬着了,煎熬了几日,也不敢信,也不敢不信,要回妃子


去,其实无凭无据,又不知究竟是谁。就听奴儿一个人空口白说,若是折腾的园


子里闹开了,奴婢们就不算什么,这里头还是主子的脸面思来想去也想着装


憨儿就不提也罢只是一味不问呜呜主子啊您是我们的主子,若


有些张不得口的事,我便是磨成粉也不能赎罪了。我着实没个计较,只胡乱


想着,这园子里人多,女孩子多主子仁德,若一味宽恩没个禁制监管,怕不


成个体统。煎熬了几日,实在没法子,呜呜主子啊,我身子不干净了,是前


头府里残花败柳的房里丫鬟,哪里配侍奉主子做什么奴儿寻死的心都有了几


回我无福无格伺候主子,也不敢把这等没影子的事和妃子、太太们诉说


这左右是个死,心一横,才想出个主意来”


这番话连冯紫英都听愣了,见弘昼眼神示意,更不由问道:” 你你竟是


假扮贼,故意惊动婆子为的是要让主子提防”


袭人也不敢看冯紫英,只是跪着将头叩的一片乌青,口中道:” 是奴儿


荒唐了。只想着,若是园子里说有贼偷盗。主子定要防范。有了监管禁制。总能


全主子恩德体面。不想到今儿园子里如此闹开了奴儿实在不知该怎么了局


才冒死求主子赏见。如今心里的话都说透了反而敞亮,这事奴儿从未和


人说过,只有奴儿一个心里知晓,就请主子赐奴儿罪,主子啊,袭人是蠢笨又没


个担待,但是一心只是为了主子啊呜呜主子,你就发落了袭人吧呜


呜” 说着,只是伏地哭泣花枝乱颤。


冯紫英便也不说话,心下筹谋抬眼瞧着弘昼候他吩咐,却见弘昼只是瞧着地


上的袭人,半日静默。冯紫英亦觉压抑,忍不住躬身道:” 主子,您看这”


弘昼抬眼看看冯紫英,忽然笑了,道:” 紫英,看来这丫头便是昨儿的 贼


了,你且说说你这头。” 冯紫英眼珠子骨溜溜一转,此时度量情势,便也不再


隐瞒,将昨儿抄了寿熙班,抓了小颜生,以及传言班中武生柳湘莲” 做些没王法


” 的事一并说了,偷看着弘昼脸色赔笑道:” 主子这事还没影子主子倒


不用为几个戏子奴婢的事生气费神。只是这园子是主子行在,安危总是要紧的。


奴才已经行书李卫,请他安排姽婳军来驻守,若是眼下,就请主子示下,是


不是让顺天府派人来看管一下还是奴才安排旗下的人来看管”


弘昼摆摆手,道:” 你抬起头来”


地上本来俯身战抖的袭人,这才听明白是对她说话,身子一震,又是叩了个


头,才应命将上身仰起,将头儿微微向前平抬,只是眼神依旧只敢瞧着地砖不敢


看弘昼。弘昼细细一赏,但见这袭人眉若新柳两叶,鬓似初月对湾,粉腮宽额,


玉腻丹唇,却是个可亲可近的邻家少女模样儿,只是此刻哭得两眼都是通红,畏


怯怯凄惶惶倒是可怜可爱,却是一笑,道:” 倒也是个美人儿”


冯紫英并袭人本以为弘昼要怒,或是再质问细节,哪知这荒唐王爷这般文不


对题,冯紫英听得不由一笑,连袭人也是一愣,俏脸一红,头垂得更低了。却听


弘昼又是折回话题,咬牙细声细气道:” 紫英,你听听看来,真是本王不知


惜福了,没天理品不全这园子里红红绿绿,倒寂寞了佳人,可惜了华年了”


冯紫英听得一慌,便有些坐不住,起身也是跪了,正色道:” 主子园子


里只是主子恩典圈养的奴婢,服侍主子而已,何况现在事体不明。主子万金之体,


倒不必生气。就交奴才去办。定锁拿到那个什么戏子,给主子出气”


弘昼此时已经是冷了脸,静默片刻,将手中茶碗” 啪” 的一叩,已是怒道:


” 放屁一个戏子便是族诛了也配本王去生气本王是一片慈心,


不忍狂风摧花荼毒佳人,倒有人真敢蹬鼻子上脸,私通外人这让顺天府那


帮狗才知道了,岂不是要暗地里笑我那个什么柳湘莲你亲自安排给我速


速拿来”


冯紫英已经是连连叩头,口中连声道是,却听弘昼余怒未消,怒吼道:” 还


等什么姽婳军,再过十天半个月,再蒙在鼓里不发落这些事,怕她们不是要连园


子都给我卖了养那条公狗。你今儿,就命内务府,不,就去王府带一队人,给我


封了园子,日夜查禁,一只耗子也不准再跑进来还有,凹晶馆的太监,你今


儿就给我全部拿了若不能问不出本主来不要回来见我。问出那不知死活


的贱货是哪个来不用来回我,直接给我处置了”


冯紫英连连叩首,坚声道:” 主子主子息怒。你金贵身子实在不当


得为这些卑贱下人生气主子放心,外头一个人不用,奴才安排旗下门人去办,


定能捉到那个戏子。至于园子里主子更请宽心,太监都是贱种,一打便招。


至于园子里的,主子其实不必放在心上。左不过是个下人奴婢,让主子娱兴


的玩物,只怕还是连主子面都没见过的丫头片子,这算哪牌子的人物,值得主子


就动气其实园子里姑娘们,依着奴才看来,个个都还是知礼畏命的,主子恩德


垂怜她们,岂有敢违逆主子的” 想了想,又道:” 就依着奴才看,这位袭人


姑娘就是一心侍奉主子的,她前儿之举,虽然鲁莽憨痴,但是却是心心念都在主


子身上,若不是她这么一闹。奴才又岂能为主子捉贼,倒不是便宜了那起子贱种”


弘昼听了一晒,他此时早养就了一身贵人性情,说怒便怒,说平亦就平了,


听冯紫英如此说来,知道若一味叨登大发了,其实还是自己脸面上不好看,平了


平气,再回头看那袭人,便道:” 你起来”


袭人听冯紫英替自己分辨,到辨析得明白,心下感愧,听弘昼改了温声唤自


己起来,又叩了个头,缓缓起身,也只是弓着身子不敢抬头。


弘昼抬了茶碗,用了口茶,似是更平了平心境,道:” 紫英,你去王府,带


几个下人,缜密些,将凹晶馆里的太监、宫女一并锁了,先问清楚是哪个贱人做


耗。问清楚了,也一并拿了恩不论是园子里的妃子小主小姐姑娘还是奴


儿丫鬟,都先拿了。顺天府里那是个小毛贼,就让顺天府按律办了也就是了。后


头的事情,顺天府就不必再问了。”


冯紫英巴不得这一声,忙不迭应是,退了下去。弘昼看他去了合上门,转过


头看看,却见身后侍立的鸳鸯、蕊官都是低头垂目,没事人似的。便知二女亦知


自己愠怒只是懂得伺候人之要诀,凡这等事只当没听到就罢了;转过头再瞧瞧这


袭人,忽的问道:” 你是叫袭人”


袭人忙低声道:” 是。”


弘昼招招手,命她上前来,却携了她的小手掌,轻轻一拖,拖到怀里,袭人


哪里敢犟,羞红了脸庞将身子偎软了,将香嫩的小股乖巧的坐在弘昼腿上,更由


得弘昼轻薄着抚弄。


却听弘昼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训诫道:” 你前儿的事虽是鲁莽,但是


难为你这片心胸。恩,有功。” 这一声” 有功” ,连蕊官和鸳鸯也不由交一下眼


色。却听弘昼道:” 府里原本的丫鬟出身的,本王都没有赐过奴儿之上的位份。


今儿却要破个例,就赐你个姑娘的名份,执掌怡红院”


袭人吓得抬头,慌乱道:” 主子使不得。”


弘昼摆摆手,道:” 什么使不得。你无非想是在荣府里被你前头主子用过身


子切,本王早说过了,身子自然是本王的,但更要紧是心,本王难道还少处


子来奸只你这份忠心,本王不能不取是了,你尚未侍奉过本王,又是园子


里头一个原本丫鬟辈进位的,倒和原本的主子姑娘便如探丫头等平头了,自然要


遭人侧目的侧目又怎么的,本王喜欢便是,本王就爱瞧着你们这些美人儿折


腾”


听他说出这等话来,袭人欲辞难辞,只得低了头不敢言声。她少女家家的,


虽昔年年纪尚小时便陪侍过宝玉,其实却是新花初苞,与这风月之事,尚在似懂


非懂之间,年来不知其味,此时闻着弘昼呼吸而出男子气息,由得自己那羞人的


小屁股摩擦着弘昼的大腿,似乎在那腿根处还有一个热烘烘鼓囊囊的所在。弘昼


那宽厚的手掌还环箍着自己的柳腰,在自己小腹上轻轻婆娑。但觉整个身子软软


的已是一点气力都使不出来。本是由得弘昼搓弄,连弘昼说的甚么,亦是勉强能


听个模糊。


不想弘昼又吩咐出几句话来,便是此刻她一片痴迷混沌,却听得也是真切,


更令她意动神摇。


欲知弘昼吩咐何事,请候下文书分解。


这真是:


君为天子臣


我为君子属


凡俗俱为主


谁人不是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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